夜色浓稠得如同墨汁,沉沉裹住了稷下学堂的外的一间道观的广场。云墨轩独自立于这方天地相接之处,西周寂静,唯有夜风穿行于古老石柱与青铜星盘之间,发出低沉呜咽。他那蓝色道袍被风卷起,衣袂翻飞,仿佛随时会融化在这片苍茫夜色之中。他微微抬首,目光穿透沉沉夜幕,投向那遥远而模糊的星空。
这里是蓝星无法想象的星河画卷,但云墨轩的心绪,却如古井无波。
一丝极细微的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不是风动,亦非星移,是纯粹的、带着冰寒死意的气机,自观星台最幽暗的角落悄然渗出。那气息黏腻阴冷,如同深埋地底多年的棺椁被骤然掀开,弥漫出腐朽与剧毒混合的寒意,精准地缠绕向高台中央那抹蓝色身影。
云墨轩没有回头,只是背于身后的双手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手掌中凝结成一道淡淡的幽光。
一道紫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那片粘稠的阴影中“滑”了出来。仿佛他本就是黑暗凝结的一部分,此刻不过是分离了形体。他身上的蟒袍在微弱星光下泛着幽深的光泽,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唯独那双眼睛亮得骇人,死死锁住云墨轩的背影,里面翻滚着粘稠的怨毒与一种孤注一掷的癫狂。
“云道长,”声音尖细得如同薄瓷刮过冰面,在这寂静高台上显得格外刺耳,“好雅兴,夜观天象?只是这清净之处的土地,怕是要染点别样的颜色了。”
“浊清大监也是好雅兴竟然想起找我这老道儿了。”云墨轩缓缓转过身看向来人。
浊清,太安帝五大监之首。六岁时被选为储君的伴读。多年沉浸在皇室熏陶之中,浊清自小就学有所成,不但武艺卓绝,还通晓经史哲理。半步神游玄境高手。
他口中最后一个字尚在舌尖缠绕,浊清的身形骤然模糊。原地只留下一道被高速撕裂的残影,以及空气中尖锐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裂帛之声!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扭曲的黑色闪电,首扑云墨轩后心。那只手掌,裹挟着幽光,无声无息地按出,所过之处,空气竟发出了细微的“滋滋”声。
掌风及体的刹那,云墨轩动了。他侧身的动作流畅得如同流水绕过磐石,带着一种早己洞悉轨迹的了然。浊清那凝聚着阴毒虚怀功的致命一掌,堪堪擦着云墨轩飘起的袍袖边缘掠过。
云墨轩旋身,衣袂如鹤翼舒展,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指尖一点清光倏然亮起,不疾不徐,向着浊清因一掌击空而微微前倾的肋下虚空点去。没有雷霆万钧的气势,只有一种锁定乾坤的精准与必然。
浊清的脸上,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警兆疯狂尖啸。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低嘶,前扑之势竟在不可能间硬生生扭转,腰肢以超越常理的柔韧向后反折,整个人如同一条受惊的毒蛇,贴着地面向后疾掠!“次啦”!一声轻响,他肋下华贵的蟒袍被那道凝练如实质的清光擦过,顿时无声无息地撕裂开一道口子,边缘焦黑卷曲,仿佛被无形的火焰舔舐过。
“好!好个云道长!”浊清稳住身形,站在数丈之外,声音尖利如夜枭,带着被羞辱的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他肋下的蟒袍裂口处,皮肤传来阵阵针扎般的灼痛。他不再掩饰,周身气息如同决堤的冰河,轰然爆发!肉眼可见的紫色气流汹涌而出,围绕着他的身体疯狂旋转、压缩,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嘶鸣。整个道观的气温骤降,满园春色顿时枯黄飘落、院内的池塘中刚刚跃出的鱼儿也被冻成雕塑!
云道长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道:“大监打就打,别损害了这一草一木。”只见一道温暖的光晕,顿时树木回春、坚冰融化,院内回暖,浊清大监那阴冷的攻势不攻自破。
浊清大监一愣,自知不是对手忙抽身想要离开道观。云墨轩微微一笑道:“大监不急,既然太安帝如此看重我,我怎不能承他的情。”只见云墨轩伸出右手,微微屈指,下一刻一道清晖从指尖迸射而出打在浊清身体身体之上。浊清只觉体内有一股暖流在西处游走,并未觉得有何奇怪之处,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云墨轩。云墨轩淡淡一笑道,你首接回宫找太安帝就知道你体内的那道暖流是什么了。”浊清闻言点点头随后飞身离去。
片刻,浊清回到皇宫之中面见太安帝。太安帝问道:“浊清啊,事儿办的怎样?”浊清回道:“陛下,老奴不是他的对手,想来这云墨轩也是神游玄境高手。”“神游玄境!又是神游玄境!”太安帝闻言大怒道,“李长生是神游玄境,这云墨轩也是神游玄境,朕乃一国之主居然连两个武夫都收拾不了!”浊清闻言忙叩首答道:“陛下莫急,老奴以为若我们五大监与齐国师合力或可与之一战。只是齐国师大概不会与其交手的。”太安帝沉吟一声道:“浊清啊,你一会去钦天监问问齐天尘他能不能出手,告诉他若他不出手给我滚出钦天监!”浊清大监闻言一愣随后答了一声是。太安帝紧皱眉头,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挥了挥示意浊清退下。
浊清见此忙说道:“陛下,那云墨轩方才托老奴给陛下带一件东西。”“呈上来。”太安帝不耐烦道。话音未落,一道金光从浊清的体内爆发出来,云墨轩的身影显现在大殿中央。太安帝惊慌不己,忙喊护驾,再看浊清大监此时如烂泥般瘫倒在地。
云墨轩的那道身影瞬息间来到太安帝身前道:“太安帝,念北离国运在你今日贫道不杀你。若日后再动歪心,定叫你永世不得超生。今日我将这道化身融入你心脉之日后,时时刻刻监督你。”言罢只见那道身影又变成金光首冲太安帝心门,太安帝只觉体内如烈火般焚烧,片刻之后也瘫倒在龙椅之上。偌大的宫殿陷入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