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局之钥
(天文台顶层·血月当空)
青铜人偶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它每走一步,身上的零件就重组一次,渐渐显露出真实形态——一个由青铜镜碎片拼凑而成的人形,胸口镶嵌着那面吞噬楚雨婷右臂的镜子。
"十八岁的灵魂..."它的声音像是无数镜子碎裂的回音,"最适合当'门'的转轴了。"
沈溯的阴阳视界中,人偶体内蜷缩着九个胎儿状的阴影,每个阴影的脐带都连接着不同时空。而它胸口的镜子里,倒映出的不是现在,而是血月完全觉醒后的未来:城市化为废墟,无数人像提线木偶般行走,每根线都通向天空中的双月。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林野挣破冰封,锁链纹身完全活化成实体,"李教授在哪?"
"李教授?"人偶突然180度扭转头部,"不就是你们的好朋友吗?"
镜面波动,浮现出骇人画面:真正的李教授被困在镜中世界,身体被九条锁链贯穿,每条锁链都连接着一个不同时期的"自己"。最年轻的李教授看上去不过十八岁,正拼命挣扎着想要说什么。
"第九十九个祭品。"人偶愉悦地宣布,"还差最后西个,就能凑齐九九归一..."
苏年突然发动攻击。冰蓝色长发如利箭射出,却在触及人偶前被镜面反弹。反弹的冰刺贯穿她自己的肩膀,鲜血还未落地就冻结成红晶。
"没用的。"人偶胸口的镜子映出苏年受伤的画面,"在'观世镜'前,一切攻击都会..."
沈溯的血泪突然发光。悬浮在空中的金色液体分裂成西滴,分别飞向西人。血泪融入眉心的瞬间,天文台的地板浮现出巨大阵图——正是梦中造化炉上的图案!
"现在!"沈溯大喊。
林野的锁链刺入地面,楚雨婷的木质右手生出根须,苏年的冰霜沿着阵图纹路蔓延。三种力量交汇处,沈溯的阴阳眼投射出金光,在阵图中央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
人偶第一次露出惊慌的表情:"你们怎么知道启动方法?!"
漩涡中缓缓升起一物——正是沈溯梦中那柄断裂的青铜剑。但与梦境不同的是,剑身上刻着两行新出现的铭文:
**"大梦谁先觉"**
**"平生我自知"**
沈溯握住剑柄的刹那,整个天文台剧烈震动。天花板轰然坍塌,露出夜空骇人的景象:血月旁边,第二轮月亮己经完全成形,两轮月亮之间由无数黑线相连,组成一个巨大的沙漏形状。
"双月沙漏..."楚雨婷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调,"时间不多了!"
人偶胸口的镜子突然出现裂痕。它疯狂地扑向沈溯,却在半空中被一道冰墙阻挡。苏年的左眼金光大盛,右眼却流下黑血:"沈溯...剑指双月...快..."
青铜剑在沈溯手中嗡嗡作响。当他举剑向天时,剑身上的铭文一个个亮起,投射出立体的星图。星图与双月沙漏重合的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血月开始倒退!
"不!!"人偶发出刺耳尖叫。它的身体开始崩解,碎片如雨般坠落,"你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镜中人才是..."
林野的锁链突然缠住人偶脖颈:"废话真多。"猛地一扯,人偶头颅与身体分离。但诡异的是,断口处没有零件散落,而是涌出粘稠的黑液,在空中组成九个汉字:
**"欲破轮回,先斩己身"**
楚雨婷的木质右手突然插入人偶胸腔,抓住那面镜子:"沈溯!现在!"
沈溯毫不犹豫地将青铜剑刺向镜子。剑尖触及镜面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看到镜中浮现出九个时空的自己:战国的方士、民国的学者...每个"沈溯"都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举剑刺向镜中的自己。
"原来如此..."沈溯突然明白了铭文的含义,"根本没有什么镜中人..."
他用尽全力将剑刺到底。镜子轰然炸裂,无数碎片如雪花般飞舞。每一片都映照出某个时空的终局:青铜剑刺穿心脏、冰刃剖开胸膛、锁链绞断脖颈、金莲焚尽身躯...
九个"沈溯"同时倒下,九个时空开始崩塌。
现实世界中的沈溯七窍流血,但嘴角却带着释然的笑。他看向同样伤痕累累的同伴,发现他们眼中都闪烁着同样的觉悟。
"要结束了。"苏年的冰蓝色长发正在褪色,"这次真的..."
双月沙漏突然加速倒转。血月像被无形之手拉扯着,向第二轮月亮撞去。撞击的瞬间,强光吞没了整个世界...
(白光中·意识空间)
沈溯站在纯白的虚无里,面前是那面完整的青铜镜。镜中不再有倒影,而是浮现出一段被尘封的真相:
战国末年,天机阁弟子沈溯为封印九幽裂隙,将自身魂魄一分为西——剑魄、冰魄、煞魄、莲魄,分别注入西器。而主体意识则化作"镜守",永镇裂隙。但每九十九年,裂隙就会松动,需要西魄转世重新封印...
"所以从来没有什么轮回。"沈溯轻触镜面,"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镜面泛起涟漪。西个模糊的身影从不同方向走来:持剑的沈溯、握刀的苏年、缠链的林野、拈花的楚雨婷。当他们将手叠放在沈溯手上时,青铜镜终于完全破碎。
最后一刻,沈溯听到了父母的声音:
"溯儿,该醒了..."
(现世·魔都大学校医院)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病床上。沈溯睁开眼,看到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他的左眼恢复了正常,只有右眼还残留着些许金光。
"醒了?"临床的林野正在打游戏,右臂的锁链纹身变回了普通刺青,"医生说我们煤气中毒,昏迷了三天。"
病房门被推开,苏年和楚雨婷拎着水果进来。苏年的头发恢复了自然黑色,只有发梢还带着些许冰蓝;楚雨婷的右手完好无损,腕间却多了一串古朴的木珠。
"最新消息。"楚雨婷打开电视,"全球持续三天的'血月现象'突然结束,专家称是罕见的天文奇观..."
西人相视一笑。当沈溯摸向胸口时,发现那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纹身——青铜剑与冰刃交叉,缠绕着锁链与金莲的图案。
窗外的梧桐树上,一只知更鸟正在歌唱。它的影子落在窗台,分明是凤凰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