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詹垣从聚龙山回来以后已经好几天没剃胡子了,不仅如此他还不分白天晚上地喝酒,颇有醉生梦死的意味。
如月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找赵詹垣,她害死阮老爷,可一点儿事都没有,因为阮芷秋都死了,赵詹垣哪还有心情去查这些。
她一进屋就看见他提着一壶酒躺在躺椅上颓废地喝着酒。
她凑过去,嘴唇离赵詹垣的脸的距离几乎可以不计。
她媚眼如丝道,“别这样了,人都走了又能怎样呢?你得保重身体。”
赵詹垣心如死灰地根本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仰头灌着酒,现在的他简直就是个禁欲的和尚,美色在前也不会动心半分,唯有那个死去的人才能让他的心为止鼓舞,冲动。
所以他现在看起来就是潭死水,一丝生气都无的死水。
“从聚龙山回来以后,你就这个样子了,不是打了胜仗吗,难道还是因为那个女人,别想了。”
她在赵詹垣的耳边吹拂了一口气。
赵詹垣低垂着眼眸,眼里已不似往日那般光彩。
他无情地推开了她的手,“出去。”
“我不出去,你一个人光顾着喝闷酒,都不想我的吗?”如月也顾不上什么脸不脸的了,急促地吻起了赵詹垣。
赵詹垣却依然不为所动,反而一把推她下地,再一次的重复道,“出去。”
如月气愤地撕开了自己的衣衫,“我哪里比不上她,你看看我啊,你快看看我啊,那个女人死就死了,你不要再想她了。”
“闭嘴!”赵詹垣愤然地将酒壶砸烂,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吓得如月缩着身体不敢动弹。
他懒得再和她纠缠,又重新拿上一壶酒就出了府门。
他满脸胡渣的提着一壶酒来到被封的阮府门口,伸手将上面的封条撕下,推门走了进去。
府里空空荡荡的,一点儿人味都没有。
院内的秋海棠因为没人浇水培养也已经死透了。
赵詹垣因醉酒的步子虚晃不稳地向阮芷秋的房间走去。
他一推开门,扑面的灰尘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屋里的陈设一点儿也没动过,这是她的床,她的梳妆台,她的书桌,可她的人已经不在了。他走到了她的梳妆台前,随手拉开了最上的抽屉,这个抽屉里有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子,用这种盒子装的东西,必定是十分精贵的东西。
他打开了来,可是里面的光景,却让他潸然泪下,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这盒子里的不是精贵的东西,是一支普通而廉价的簪子。
这支簪子是他还是个下人的时候买给阮芷秋的,当时自己还是个纯情少年,满面通红地为阮芷秋戴上,她娇羞可人地低下了头。
“芷秋,以后我一定给你买更好的。”
“这个我就很喜欢。”
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天。
没想到,这么多年她还留着,还这样精心地保管着这普通到一无是处的簪子。
赵詹垣,她对你的深情,你配的上吗?
他失魂落魄地将簪子握在手里,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棵桃花树旁,他第一次见到阮芷秋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神情迷醉的他看到树下有一个白皙温暖的女子在荡秋千,头发丝随风飘荡,语笑嫣然。
桃花簌簌地往下落,浪漫极了,和女子的纯真浑然糅合。
“詹垣,你过来啊!快点过来啊!”女子清澈的声音呼唤着他,笑意盈盈,如春天暖风。
“芷秋……”赵詹垣神情恍惚地笑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她走去。
他被块石头绊倒在地,他一抬头,眼前的光景化为虚无,没有三月桃花,只有粗枝绿叶;没有妙龄女子,只有空荡荡的秋千。
“不!”他慌乱地爬了起来,却因醉酒的缘故又再一次倒下,连滚带爬,浑身尘土,好不容易才到树下。
可树下还是空空的,就像他的身心一样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他思念太深而出现的幻境。
“阮芷秋,你总是这么可恨。”他倒地嚎啕大哭,泪流满面。
“你让我如何是好。”
“你就是想我此生不安。”
“芷秋,我求求你出来见见我。”
他无力地锤砸着地,泪流不止,絮絮叨叨地一直叨念着她的名字。
无数次的战争,流血,刀枪伤都不能让他掉一滴眼泪,可是这次他哭得悲痛而无助。
这辈子,他的思念,他的梦里都会充斥着一个人的身影,无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