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康被南宫澈这一箭给惊到了。
他吃惊的看向南宫澈，表情何其精彩。
因为他也练弓，自认为弓术还可以，自然也知道刚才南宫澈射出的那一箭难度有多大。
可能，他练一辈子，都不可能练的成。
南宫澈看懂了夏康的眼神。
对他低声道：“帮我个忙，想学这招，我可以教你。”
夏康立刻被南宫澈的话气到：“谁要你教！咱俩是仇人，你是我夏家的仇人！”
“行行，仇人。你要想找我报仇，最起码得让我活着。”南宫澈冷静道：“若我一直拦截你的箭，定会被人怀疑有救人的嫌疑。”
“然后呢？”夏康本来不想管南宫澈，还是忍不住接了一句。
“你一会儿纯乱射就行，别伤诸葛暮，月人可以随便伤几个，最好能留条命。”
夏康本来就没想伤诸葛暮，虽然有生死状，他也不想惹上诸葛家。
为了能有机会找南宫澈报仇，最后夏康还是咬牙答应了南宫澈的请求。
又补了一句：“我帮你这次，你的命便是我的。”
“嗯，你的。”南宫澈没什么情绪的应下这句，手上又搭了一箭。
解决了夏康这边，他还得想办法解决任泉。
对付任泉，显然不能用言语说服。
因为任泉只听凌霄一人。
而且任泉内力深厚，想射劈他的箭太难了。
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南宫澈手上一箭射出，直冲诸葛暮而去。
这次箭“准”了许多，射进了诸葛暮的大腿处。
不过他故意避开了骨头，只是射进了肉里。
诸葛暮痛呼一声，双膝跪地，大腿处鲜血横流。
任泉见状，赶紧拉弓，要补一箭。
在任泉拉弓时，南宫澈冲夏康低声急促道：“射箭，快点！”
“啊……？”
夏康也不知道为何，竟听了南宫澈的话，随手射了一箭。
夏康的箭和任泉的箭几乎同时射出，却是不同的两个方向。
只一瞬，南宫澈便在脑海里算出了两支箭的飞行轨迹。
与此同时，他也一箭射出。
三支箭，同时飞在空中。
南宫澈的箭是最后射的，却很快追上夏康的箭，从侧面顶了他的箭一下，改变了那支箭的方向。
改变了方向之后，夏康那支箭便直冲着任泉那支箭去了。
两支箭相撞后，全都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射入了草坪中。
最后，只有南宫澈那支箭，射中了诸葛暮。
这次射的是腹部，导致诸葛暮上半身也无法直立。
整个人瞬间如同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本就跪着的身体向前扑倒下去。
最终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完全趴伏在了冰冷坚硬的土地之上。
而在他的身下，不知何时已经汇聚成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泊。
那鲜红的血液还在不断地从他的身上流淌出来，将周围的土地都染得猩红一片，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息。
诸葛暮昏死了过去。
但南宫澈知道他死不了。
刚才那箭的力道根本伤不到内脏，顶多射穿表皮。
之所以会昏过去，是因为南宫澈射中了能让他昏睡的穴道。
再加上他大腿流了那么多血，就算没射中穴道，也很容易因失血过多昏迷。
看诸葛暮倒下，渊帝终于喊了“停”。
“行了就这样吧，朕已经知道这是把好弓了。”
南宫澈内心松了口气，回身上前一步，把手里的弓双手呈给渊帝：“请陛下收下臣的寿礼。”
渊帝却没收的意思，“弓你留着吧。”
“弓是好弓，但是也分使用的人，它只有在你手里，才能发挥出真正的价值。”
这句话让南宫澈愣了一瞬。
他抬头，看到了渊帝眼中的阴鸷。
瞬间明白，自已刚才忙活半天搞的障眼法，一丝用处都没有。
就算骗得了别人，也骗不过渊帝。
但眼神阴鸷的渊帝，嘴里却说着相反的话：“南宫爱卿刚才射中的最多，表现的最好，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赏赐就一定会赏。”
“那就赏南宫爱卿从众爱卿送的这些寿礼里，选一样带走吧。”
南宫澈才不稀罕这些东西，正要开口拒绝，话头又被凌霄拦住。
“父皇且慢。”
渊帝对凌霄冷言道：“你还有什么事？”
“儿臣的寿礼还没送完，还有第二份寿礼，请父皇过目。”
说着，凌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方盒。
盒子只有手掌大小，是黑色的。
打开之后，里面是红色的衬里。
衬里上，放着两颗犹如水晶一般的圆形珠子。
南宫澈离的近，一眼就注意到这两颗珠子不对劲！
蓝色的——
蓝色里面，还有瞳仁！
以及瞳仁周围的红色，犹如往水晶里注入了血液！
这特征，不就是那个月人少女眼睛的特征吗？！！
“这是何物？”渊帝离的远，没仔细看。
凌霄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自古以来，强者惯爱把自已所征服的猎物，杀之取其最漂亮的部位，做成工艺品，收藏或者佩戴。”
“比如象牙，比如鹿角，亦或者是……”
凌霄拿出其中一颗蓝色珠子，对着光亮处，让阳光肆意穿过，呈现出其晶莹剔透的模样。
似水晶又似琉璃，却比二者都要美轮美奂。
“月人的眼珠……”
他竟挖了那少女的眼珠！！！
不仅是南宫澈，现场所有人都对凌霄的这番举动惊愕不已。
甚至还有人问：“这眼珠……看起来如此晶莹透亮，比宝石珍珠还动人数倍，是怎么做到的？”
凌霄回道：“要想保持美丽的色泽，特别是那透亮的蓝色，必定是要在人清醒之时，用极其精湛的刀法，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将其挖出。因为怕破坏结构，整个过程，持续了数个时辰，才能挖出如此完美无瑕的眼珠，经过精加工，做成工艺品。”
众人再次咂舌。
只有渊帝一人，对凌霄这份“孝心”，赞赏有加。
还道：“这寿礼不错，很特别，朕喜欢。”
南宫澈努力忍着立刻掐死凌霄的冲动，手掌捏出了血。
就如得知阿辉死在夏安手上一样。
虽然他早知凌霄已经变了，变得不择手段，残忍暴戾。
灭族之事洗清了，凌霄却依旧是个疯子。
以前是无缘由的疯。
现在不同了。
他有了名正言顺疯的理由。
多崇高啊——
南宫澈心脏又开始抽痛。
这一瞬，他再次感受到了无力，仿佛掉进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恍惚间，又想起了阿辉的死。
他果然谁都救不了……
凌霄的做法才是对的，他的告诫也是对的！
当世道早已黑白颠倒，对错亦以白为黑。
南宫澈突然松开了捏紧掌心的手指。
也在凌霄向渊帝展示完月人的眼珠之后，轻声道：“陛下，臣想要这份寿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