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成反派
金丝软枕硌得后脑生疼,李闻悠在喉头灼烧般的剧痛中睁开眼。
视野里翻涌着猩红色的重影,冷汗浸透的里衣正黏糊糊贴着脊背,她下意识要抬手揉眼,却被缠满翡翠珠链的腕子压得险些脱臼。
“娘娘当心!”有小宫女扑过来扶她,指尖刚碰到绣着凤穿牡丹的云锦袖口,殿外突然传来金甲相撞的声响。
李闻悠瞳孔骤缩——隔着十二重鲛绡帐,她分明看见玄色龙袍上狰狞的睚眦纹正破开晨雾。
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岩浆倒灌。
三日前原主给贤妃灌下鸩酒时染红的蔻丹,昨夜庆功宴上被帝王亲手簪在鬓边的血玉步摇,还有史书上那句“妖妃李氏,腰斩于朱雀门,曝尸三日”......李闻悠猛地咬破舌尖,铁锈味混着龙涎香在齿间炸开,疼得她蜷起涂着凤仙花汁的指尖。
“叮!自救系统己绑定。”
机械音在太阳穴突突跳动时响起,李闻悠被惊得撞翻了鎏金狻猊香炉。
灰白香灰簌簌落在逶迤的裙裾上,她盯着凭空浮现在眼前的半透明面板,喉间发出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读心术使用说明:每听取三次心声将触发吐血昏迷负面状态,冷却时间十二时辰】
“这是催命符......”她颤声呢喃,镶着东珠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
殿外脚步声己近在咫尺,青铜兽首门环撞击声里,数十盏宫灯突然被劲风掀得明明灭灭。
玄铁打造的蹀躞带撞开最后一重纱幔时,李闻悠终于看清了史书里“啖人肉饮血髓”的暴君模样。
吴宁垂眸捻着腕间佛珠,绣着暗金龙纹的广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分明是宝相庄严的姿势,偏生眼尾那颗朱砂痣艳得像是刚蘸过人血。
“爱妃昨夜说要给孤猎只白狐做围脖?”他踩着满地碎玉踱步而来,腰间佩剑撞在青玉案上发出铮鸣,“怎么今晨就病得连发钗都戴歪了?”
李闻悠突然听见两重声音。
属于帝王的低沉嗓音还悬在头顶,另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却毒蛇般钻进耳膜:【装病?
那便剜了膝盖骨做成美人壶,正好浇孤新得的绿牡丹】
冷汗顺着蝴蝶骨滑进腰窝,她以头抢地的动作比思维更快:“臣妾晨起忽觉心悸,定是上苍警示妾身德行有亏!”金砖冷意透过额间花钿刺进天灵盖,“求陛下准妾身去太庙抄经赎罪!”
鎏金护甲突然被什么冰凉物什勾住。
吴宁不知何时单膝压上了榻沿,缠着梵文经带的食指正慢条斯理地她颈侧跳动的血管。
他俯身时垂落的发丝扫过她冷汗涔涔的侧脸,语调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爱妃抖什么?孤又不会......”
【现在杀了你多无趣啊】
第三道心声炸响的瞬间,李闻悠喉头猛地涌上腥甜。
她死死咬住牙关,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看到吴宁突然放大的瞳孔——他玄色衣襟上溅开的血珠,正顺着龙纹的沟壑蜿蜒成诡异的符咒。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彻底陷入黑暗前,她恍惚听见那人带笑的叹息。
缠着佛珠的手掌接住她的身子时,腕间伽楠香混着血腥气,在帐中酿成某种令人眩晕的毒。
当李闻悠再次恢复意识时,最先感知到的是后颈处灼热的吐息。
她躺在铺着白虎皮的贵妃榻上,吴宁染着丹蔻的指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她的发尾,另一只手却按在她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爱妃这心疾发作得真是时候。”他忽然轻笑,掌心顺着她脊骨滑到微微战栗的蝴蝶骨,“礼部刚呈了春猎的折子,你说......孤该不该带个会吐血的累赘?”
李闻悠盯着他腰间晃动的龙纹剑穗,突然在渐近的宫人脚步声里支起身子。
缠着纱布的手腕还未碰到帝王衣摆,系统提示音伴着刺痛再度炸响。
【读心术剩余次数:1】 染着丹蔻的指尖骤然收紧,李闻悠在吴宁骤然暗沉的眸光里,猛地攥住了他腰间玉带。
凤穿牡丹的衣摆扫过玄铁蹀躞带,她仰头时金镶红宝的璎珞项圈擦过他喉结:"陛下明鉴,臣妾昨夜梦见白虎扑杀金凤,今日必是上天要妾为陛下挡灾!"
掌心下的龙纹剑穗突然剧烈摇晃。
吴宁单手扣住她后腰往怀中带,另只手首接捏住她试图贴上来的下颌。
他指腹重重碾过她唇上血迹,鎏金护甲与青玉扳指相撞发出碎冰似的声响:"挡灾?"他垂眸盯着她睫毛上凝结的血珠,"爱妃的忠心......"
第西道心声裹着戏谑刺入耳膜,李闻悠瞳孔骤缩。
系统警告音在颅内炸开的瞬间,她突然抓住吴宁腕间佛珠狠狠一扯。
伽楠香珠噼里啪啦滚落满地,她趁机翻身滚下贵妃榻,绣着金凤的裙裾却被玄色龙纹靴踩住。
"原来爱妃喜欢这样的戏码。"吴宁慢悠悠俯身捡起一颗佛珠,绣着暗金云纹的广袖几乎将她笼在阴影里,"礼部说春猎要祭三牲,孤看......"
他忽然用染血的剑穗挑起她下巴,未说完的话被突然闯入的穿堂风吹散在十二重纱帐间。
李闻悠盯着他腰间晃动的龙纹剑,突然想起史书记载——正是这把剑将原主钉死在朱雀门上。
"陛下!"她猛地抱住他小腿,东珠耳坠扫过玄铁护膝,"臣妾愿为陛下试膳尝药,鞍前马后......"尾音突然被咽喉处收紧的力道掐断。
吴宁单膝压住她散开的裙裾,缠着绷带的手指正卡在她突突跳动的颈动脉。
他垂落的发丝扫过她沁血的唇角,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孩童:"嘘,你听。"
远处传来金吾卫换岗的钟声,震得窗棂上残雪簌簌而落。
李闻悠突然听到第五道心声混在钟声里:【这么漂亮的脖子,该用什么材质的枷锁呢?】
喉头腥甜再度翻涌,她咬破舌尖强行咽下。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腰窝,系统面板在眼前疯狂闪烁红光:【警告!
读心术次数耗尽,即将触发昏迷——】
"陛下!"她突然伸手勾住吴宁腰间玉带,染血的护甲划过他胸前蟠龙纹,"臣妾......臣妾新学了龟兹胡旋舞!"尾音发颤得厉害,连发间步摇都在叮当作响。
吴宁忽然低笑出声。
他指尖顺着她后颈缓缓下移,在某个穴位突然施力。
李闻悠痛得仰起头,正对上他映着烛火的瞳孔——那里面跃动的光晕,像极了史书里焚烧妖妃的烈火。
"孤忽然觉得......"他慢条斯理地她颈后青紫指痕,"爱妃今日格外像受惊的兔子。"玄色广袖突然将她整个人卷入怀中,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不如现在就去猎场,让孤看看你追兔子的本事?"
李闻悠被铁箍般的手臂勒得肋骨生疼,脑中疯狂翻检原主记忆。
贤妃临死前瞪大的双眼、御花园第六棵槐树下埋着的巫蛊娃娃、还有春分夜吴宁在观星台咳在手帕上的黑血......她突然在眩晕中抓住一缕灵光。
"陛下明鉴!"她突然挣开束缚跪伏在地,散乱的青丝垂在金砖上,"臣妾今晨卜卦得见天狗食日,七日内不宜杀生!"镶着南珠的腰封突然崩开,她趁机将额头贴在他靴面,"求陛下允臣沐浴斋戒,为陛下制万寿香!"
满殿烛火突然同时摇曳。
吴宁俯身拾起她遗落的血玉步摇,尖锐的簪尾缓缓划过她颤抖的脊背。
当冰凉的触感停在第三块脊椎时,他忽然轻笑:"万寿香?
爱妃可知上月制香的宫女......"
【被做烛时,哀嚎了整整三日呢】
第六道心声炸响的瞬间,李闻悠喉间鲜血终于喷溅而出。
猩红血点落在吴宁玄色衣襟的睚眦纹上,竟诡异地渗入金线绣成的龙鳞之中。
她在地的瞬间,看见帝王瞳孔中闪过幽蓝暗芒。
"真可惜。"吴宁叹息着用帕子擦拭指尖血迹,"孤刚命人打造了纯金鸟笼。"他忽然掐住她下颚强迫她抬头,"你说,是镶红宝好,还是嵌翡翠更衬你?"
李闻悠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突然瞥见他腕间渗血的绷带。
原主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昨夜庆功宴,吴宁曾用这把龙纹剑划破掌心,将血滴入她的酒盏。
"陛下......"她突然抓住他欲抽离的手腕,染血的唇贴上他掌心旧伤,"若真要锁,求您用天山玄铁。"滚烫的泪混着血滴落在他腕间,"那样......臣妾化作白骨时,还能替陛下镇着皇陵邪祟。"
满殿烛火"砰"地爆开灯花。
吴宁忽然反手扣住她后脑,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颅骨。
他俯身时朱砂痣擦过她染血的耳垂,语气温柔得令人胆寒:"那就从明日开始,每日割一碗心头血来制香。"他指尖戳在她心口,"若是偷懒......"
【就把你养的小雀儿们,一只只捏碎了喂狗】
第七道诅咒般的心声刺入耳膜时,李闻悠再也支撑不住。
她瘫倒在满地佛珠上,最后的意识里,是吴宁绣着金线的衣摆扫过她眼皮的触感,以及系统面板疯狂闪烁的警告:
【昏迷倒计时:三、二......】
窗棂外忽然传来扑簌簌的振翅声,惊飞了檐角铜铃下的积雪。
吴宁将昏迷的李闻悠打横抱起时,目光扫过窗外掠过宫墙的灰羽信鸽,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
更漏声咽,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三下,值夜宫女突然看见帝王抱着浑身是血的贵妃踏碎满地月华。
玄色龙纹氅衣扫过朱红宫墙时,惊醒了栖在梅枝上的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