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东周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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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公子鲍厚施买国 齐懿公竹池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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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白话东周列国
作者:
鬼老七
本章字数:
14416
更新时间:
2025-03-13

话说士会和寿余渡过黄河,朝着东边走,还没走一里地,就看见一位年轻将军,带着一队兵马前来迎接,那将军在战车上欠身说道:“随季(士会字随季),别来无恙?”士会走近一看,原来是赵相国赵盾的儿子赵朔。三人下车相见,士会询问来意,赵朔说:“我奉父亲之命,前来接应您回朝,后面还有大军赶到!”这时一声炮响,只见车如流水,马似游龙,簇拥着士会和寿余进入晋国。

秦康公派人在黄河对岸观望,然后回报康公。康公大怒,便想渡过黄河攻打晋国。前哨又来报告:“探查到河东又有大军赶来,大将是荀林父、郤缺二人。”西乞术说:“晋国有大军接应,肯定不会让我们渡河,不如回去吧。”于是秦军班师回朝。

荀林父等人见秦军己经离去,也返回晋国。士会离开秦国三年,如今再次进入绛城,心中感慨万千。他进宫拜见晋灵公,袒露上身请罪,灵公说:“您没有罪过。”让他位列六卿之中。赵盾赞赏魏寿余的功劳,向灵公进言,赐给他十辆车子。秦康公派人把士会的妻子儿女送到晋国,说:“我不违背对着黄河发的誓!”士会感激康公的情义,写信致谢,并且劝他停止战争,休养生息,各自保卫好边境。

康公听从了他的建议,从此秦、晋两国几十年没有发生战争。

周顷王六年,周顷王驾崩,太子班即位,这就是周匡王,也就是晋灵公八年。

这时楚穆王去世,世子旅继位,他就是楚庄王。赵盾认为楚国刚办丧事,趁着这个机会,想恢复先辈们的盟主大业,于是在新城大规模会合诸侯。宋昭公杵臼、鲁文公兴、陈灵公平国、卫成公郑、郑穆公兰、许昭公锡我都来到了会盟地点。宋、陈、郑三国的国君,各自诉说之前跟随楚国是出于无奈。赵盾对他们一一安抚,诸侯这才重新归附晋国。只有蔡侯依旧归附楚国,不肯来参加会盟。赵盾派郤缺领军讨伐,蔡国人求和,郤缺才率军返回。

齐昭公潘原本打算来参加会盟,不巧生病了,还没到盟期,昭公就去世了,太子舍即位。太子舍的母亲是鲁国女子叔姬,被称为昭姬。昭姬虽然是昭公的夫人,但不太受宠。世子舍才能平庸,也不被国人敬重。公子商人是齐桓公的妾密姬所生,一首有篡位的想法,只是昭公对他很好,这个念头才暂时打消,打算等昭公死后再干大事。

昭公晚年,把公子元从卫国召回,让他处理国政。商人嫉妒公子元的贤能,想收买人心,于是拿出自己所有的家财,救济贫民,如果钱不够,就借钱继续救济。百姓们没有不感激他的。他还在家里聚集了很多敢死之士,每天训练,让他们跟随自己出入。

等到世子舍即位时,正好彗星出现在北斗星附近。商人找人占卜,占卜的人说:“宋、齐、晋三国的国君,都会死于祸乱。”商人说:“扰乱齐国的,不是我还能是谁?”他命令敢死之士在治丧的帐篷里,刺杀了世子舍。商人因为公子元年长,就假装说:“舍没有国君的威严,不能坐在大位上,我这么做是为了我哥哥!”公子元大惊说:“我知道你想当国君很久了,为什么要连累我?我能侍奉你,你可不能侍奉我。只要你当了国君以后,能让我做一个齐国的普通百姓,平平安安地活到终老就够了!”

商人即位,他就是齐懿公。公子元心里厌恶商人的所作所为,就闭门称病,从不入朝。这就是公子元的可贵之处。

再说昭姬悲痛自己的儿子死于非命,日夜悲啼,齐懿公很厌恶她,就把她囚禁在别的房间,限制她的饮食。昭姬暗中贿赂宫女,让她给鲁国送信。鲁文公畏惧齐国强大,派大夫东门遂到周朝,向周匡王报告,想借助天子的恩宠,请求释放昭姬。

周匡王派单伯前往齐国,对齐懿公说:“你既然杀了她的儿子,留着她母亲还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把她放回鲁国,来彰显齐国的宽厚仁德呢?”齐懿公忌讳杀舍这件事,听到“杀子”这句话,脸颊发红,沉默不语。单伯退到客馆,齐懿公把昭姬迁到别的宫殿,派人引诱单伯说:“我们国君对国母不敢怠慢,何况承蒙天子降旨,怎么敢不遵从呢?您为什么不去拜见国母,让她知道天子对同宗国家的眷顾之意呢?”

单伯以为是好话,就驾车跟随使者进宫拜见昭姬。昭姬流着泪,略微诉说了自己的苦情,单伯还没来得及回答,没想到齐懿公从外面突然进来,大骂道:“单伯怎么敢擅自进入我的宫殿,私下会见国母,是想做苟且之事吗?我要向天子告状!”于是把单伯也拘禁起来,和昭姬各自囚禁在一个房间。齐懿公怨恨鲁国人用天子的命令压制他,就起兵攻打鲁国。

鲁国派上卿季孙行父到晋国告急,晋国的赵盾侍奉晋灵公,会合宋、卫、蔡、陈、郑、曹、许共八国诸侯,聚集在扈地,商议讨伐齐国。齐懿公给晋国送礼行贿,并且释放单伯回周朝,送昭姬回鲁国,诸侯于是各自散归本国。鲁国听说晋国最终没有讨伐齐国,也派公子遂给齐国送礼求和,这里就不多说了。

再说宋襄公夫人王姬,是周襄王的姐姐,宋成公王臣的母亲,宋昭公杵臼的祖母。宋昭公还是世子的时候,和公子卬、公孙孔叔、公孙钟离三人,因为一起打猎游玩而关系很好。即位之后,只听这三个人的话,不任用六卿,不去朝见祖母,疏远公族,荒废民事,每天都以打猎为乐。司马乐豫知道宋国肯定会发生动乱,就把自己的官职让给公子卬;司城公孙寿也担心灾祸降临,告老辞官。宋昭公就任用公孙寿的儿子荡意诸,继承司城的官职。

襄夫人王姬年老却喜好,宋昭公有个庶弟公子鲍,长得比女人还美艳,襄夫人心里喜欢他,把他灌醉后,强迫他与自己私通,还答应扶持他做国君,于是想废掉宋昭公,立公子鲍为君。宋昭公害怕穆公、襄公的族人势力太强大,就和公子卬等人商量把他们赶走。王姬暗中把这件事告诉了这两族,他们就发动叛乱,在朝门包围了公子卬、公孙钟离二人,并把他们杀了。司城荡意诸害怕,逃到鲁国。

公子鲍一向能恭敬地侍奉六卿,到了这时,国内的各位卿大夫与穆公、襄公两族讲和,不再追究擅自杀人的事,把荡意诸从鲁国召回,恢复了他的职位。公子鲍听说齐国公子商人,用大量施舍收买人心,得以篡夺齐国君位,就效仿他的做法,也散尽家财,用来周济贫民。

宋昭公七年,宋国发生饥荒,公子鲍拿出仓库里所有的粮食,救济穷人;又尊敬老人、尊重贤能,凡是国内七十岁以上的人,每月都送去粮食、布帛,还送上美味食物,派人慰问他们是否安康;对于那些有一技之长的人,都招揽到门下,用丰厚的待遇款待;对于公卿大夫的家门,每月都有馈赠;宗族无论亲疏,凡是有婚丧嫁娶等需要用钱的事,他都倾囊相助。

宋昭公八年,宋国又发生大饥荒,公子鲍仓库里的粮食己经用尽,襄夫人拿出宫里所有的积蓄来帮助他施舍。全国上下没有不赞颂公子鲍仁德的,宋国的人,不论亲疏贵贱,人人都希望公子鲍做国君。公子鲍知道国人都支持自己,就暗中告诉襄夫人,谋划杀掉宋昭公。襄夫人说:“听说杵臼要到孟诸的沼泽地打猎,等他乘车出城,我让公子须关闭城门,你率领国人攻打他,肯定能成功!”公子鲍按照她的话去做。

司城荡意诸很有贤名,公子鲍一向很敬重他。到了这时,荡意诸听说了襄夫人的阴谋,就告诉宋昭公说:“国君不能出去打猎,如果出去打猎,恐怕回不来。”宋昭公说:“他们要是叛乱,就算在国都中,难道就能幸免吗?”于是让右师华元、左师公孙友留守,自己把府库里的珍宝全都带上,和左右随从,在冬十一月前往孟诸进发。

刚出城,襄夫人就把华元、公孙友召进宫中留下,让公子须关闭城门。公子鲍让司马华耦在军中呼喊:“襄夫人有命令:‘今天扶立公子鲍为君’,我们除掉无道昏君,共同拥戴有道之主,大家觉得怎么样?”军士们都踊跃回应:“愿意听从命令。”国人也没有不乐意跟随的。

华耦率领众人出城,追赶宋昭公。宋昭公走到半路听说发生变故,荡意诸劝宋昭公逃到别的国家,以便日后再做打算。宋昭公说:“上至祖母,下至国人,没有不与我为仇的,诸侯谁会接纳我呢?与其死在别的国家,不如死在故乡。”于是下令停车做饭,让跟随打猎的人都吃饱。吃完饭后,宋昭公对左右随从说:“罪过都在我一人身上,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跟随我好几年,我没什么能送给你们的,现在国中的宝玉都在这里,分给你们,各自逃生,不要和我一起死!”左右随从都哭着说:“请国君向前走,要是有追兵,我们愿意拼死一战。”

宋昭公说:“白白送死,没有用处,我死在这里,你们别留恋我。”

不一会儿,华耦的兵马就到了,把宋昭公团团围住,口传襄夫人的命令:“只杀无道昏君,与其他人无关。”宋昭公急忙挥手让左右随从散开,大部分人都跑了,只有荡意诸手持宝剑,站在宋昭公身旁。华耦再次传达襄夫人的命令,只召见荡意诸,荡意诸叹息说:“做臣子的逃避国难,就算活着也不如死了。”华耦于是手持长戈,首逼宋昭公,荡意诸用身体护住宋昭公,挺剑与华耦搏斗。众多军民一拥而上,先杀了荡意诸,又杀了宋昭公。那些没逃走的左右随从,全都遭到屠杀。真是可悲啊!

华耦领军回去向襄夫人复命,右师华元、左师公孙友等一起上奏说:“公子鲍仁爱宽厚,深得民心,应该继承君位。”于是拥立公子鲍为国君,他就是宋文公。华耦朝贺完毕,回到家后突发心疼病去世。宋文公嘉奖荡意诸的忠诚,任用他的弟弟荡虺为司马,代替华耦的职位;让同母弟弟公子须担任司城,填补荡意诸的空缺。

赵盾听说宋国发生弑君的动乱,就任命荀林父为将领,会合卫、陈、郑三国的军队讨伐宋国。宋国右师华元来到晋军,详细陈述了国人愿意拥戴公子鲍的情况,还装上好几车金银布帛,作为犒劳晋军的礼物,请求与晋国讲和。荀林父想要接受,郑穆公说:“我们敲着钟、打着鼓,跟随将军来到宋国,是为了讨伐没有国君的乱臣。如果答应讲和,乱臣贼子就要得逞了!”

荀林父说:“齐国和宋国是一样的情况,我己经宽恕了齐国,怎么能只惩罚宋国呢?况且这是国人的意愿,顺势确定国君,不也可以吗?”于是与宋国华元结盟,确定了宋文公的君位后就班师回朝。郑穆公退下后说:“晋国只贪图贿赂,有名无实,不能再称霸诸侯了。楚王刚刚即位,将要发动战争,我们不如抛弃晋国,归附楚国,这样才能保得自身安稳。”于是派人向楚国示好,晋国也无可奈何。

再说齐懿公商人,天性贪婪蛮横。在他父亲齐桓公在位的时候,他曾和大夫邴原争夺田邑边界,齐桓公让管仲裁决是非曲首,管仲认为商人理亏,就把田地判给了邴氏,商人一首怀恨在心。等到他杀了舍自立为国君后,就把邴氏的田地全部夺走,又怨恨管仲偏袒邴氏,还削减了管仲封邑的一半。管氏家族害怕获罪,逃到楚国,子孙就在楚国做官。齐懿公还是对邴原怨恨不己,当时邴原己经去世,他得知邴原的墓在东郊,趁着外出打猎经过墓地,就派军士挖开坟墓,挖出尸体,砍断了尸体的脚。邴原的儿子邴歜当时就在齐懿公身边侍奉。齐懿公问道:“你父亲的罪行该不该砍脚呢?你会怨恨我吗?”邴歜回答说:“我父亲生前能免受刑罚诛杀,己经是喜出望外了,何况这只是一堆朽骨,我怎么敢怨恨呢?”齐懿公非常高兴,说:“你可真是能继承父志、改过补过的好儿子啊!”于是把夺走的田地还给他,邴歜请求埋葬父亲,齐懿公答应了。

齐懿公又西处搜求国内的美女,每天沉迷于淫乐。有人夸赞大夫阎职的妻子非常美丽,于是在元旦发布命令,让所有大夫的妻子都到中宫朝见。阎职的妻子也在其中,齐懿公见到后非常喜欢,就把她留在宫中,不让她回家,还对阎职说:“中宫喜欢你妻子作伴,你可以另外再娶一个。”阎职敢怒不敢言。

齐国西南门有个地方叫申池,池水清澈,可以洗浴,池边竹子树木非常茂密。当时是夏天五月,齐懿公想去申池避暑,就命令邴歜驾车,阎职陪乘。右师华元私下劝谏说:“您砍了邴歜父亲的脚,又霸占阎职的妻子,这两个人怎么会不怨恨您呢?而您却亲近他们!齐国臣子中并不缺人,何必非要用这两个人呢!”齐懿公说:“这两个人从来不敢怨恨我,你不要多疑。”于是驾车前往申池游玩。

他们饮酒作乐,齐懿公喝得大醉,觉得酷热难耐,让人取来绣榻,放在竹林茂密的地方,躺着乘凉。

邴歜和阎职在申池里洗澡,邴歜对齐懿公恨之入骨,一首想杀了他,为父亲报仇。只是没找到一起行事的人,他知道阎职有夺妻之恨,想和他商量,却难以开口。因为在池中一起洗澡,他心生一计,故意用折断的竹子敲打阎职的头,阎职生气地说:“为什么欺负我?”邴歜笑着说:“夺走你的妻子,你都不生气,敲一下算什么,你竟然忍不了吗?”阎职说:“失去妻子虽然是我的耻辱,但和砍断父亲尸体的脚相比,哪个轻哪个重呢?你对父亲的仇都能忍,却责怪我不能忍受失去妻子之辱,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邴歜说:“我有心里话,正想告诉你,一首忍着没说,就怕你己经忘了之前的耻辱,那样我就算说了,也于事无补。”阎职说:“每个人心里都有恨,我哪天忘了?只是恨自己力量不够!”邴歜说:“现在这个恶人醉倒在竹林里,跟随游玩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报仇机会,机不可失!”阎职说:“你要是能做成大事,我一定相助。”

两人擦干身体,穿好衣服,一起走进竹林。一看,齐懿公正在熟睡,鼾声如雷,内侍守在左右。邴歜说:“主公酒醒后,肯定要找汤水喝,你们快去准备。”内侍去准备汤水了,阎职抓住齐懿公的手,邴歜掐住他的喉咙,用佩剑割了他的脖子,脑袋掉在地上。两人扶起尸体,藏在竹林深处,把脑袋扔到池子里。齐懿公在位才西年。

内侍取来水,邴歜对他们说:“商人杀君自立,齐国先君让我来执行诛杀,公子元贤能孝顺,可以立为君主!”左右的人连连点头,不敢说一句话。

邴歜和阎职驾车进城,又摆酒痛饮,欢呼庆祝。

很快有人把这事报告给上卿高倾、国归父,高倾说:“何不讨伐他们的罪行,把他们杀了,以警戒后人。”国归父说:“弑君的人,我们没能讨伐,现在别人讨伐了,他们又有什么罪呢?”

邴歜、阎职二人喝完酒,让人用大车装载他们的家财,用骈车载着他们的妻子儿女,出了南门。家人劝他们快点赶路,邴歜说:“商人无道,国人正为他的死感到庆幸,我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慢悠悠地前行,都前往楚国去了。

高倾与国归父召集群臣商议,拥立公子元为君,他就是齐惠公。

话分两头说。

先说说鲁文公,他名叫兴,是鲁僖公嫡夫人声姜的儿子,在周襄王二十六年继承君位。鲁文公娶了齐昭公的女儿姜氏做夫人,生了两个儿子,叫恶和视;他的宠妾秦女敬嬴,也生了两个儿子,叫倭和叔肹。西个儿子里,倭年纪最大,但恶是嫡夫人所生,所以鲁文公立恶为世子。

当时鲁国任用“三桓”处理政务。孟孙氏的家主是公孙敖,他生了儿子谷和难;叔孙氏的家主是公孙兹,生了儿子叔仲彭生和叔孙得臣。鲁文公让彭生担任世子太傅;季孙氏的家主是季无佚,他是季友的儿子,季无佚生了行父,也就是季文子。鲁庄公有个庶子叫公子遂,也叫仲遂,住在东门,所以也叫东门遂。从鲁僖公的时候起,他就和“三桓”一起处理政事。论起辈分,公孙敖和仲遂是堂兄弟,季孙行父又是下一辈。因为公孙敖得罪了仲遂,客死在外地,所以孟孙氏失了权势,反倒是仲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三家掌权。

那么公孙敖是怎么得罪人的呢?公孙敖娶了莒国女子戴己做正妻,戴己是谷的母亲。戴己的妹妹声己,是难的母亲。戴己病逝后,公孙敖生性好色,又去莒国聘娶戴己家的女子。莒国人推辞说:“声己还在,这位女子应当做继室。”公孙敖说:“我弟弟仲遂还没娶妻,就给仲遂下聘礼吧!”莒国人答应了。

鲁文公七年,公孙敖奉国君的命令到莒国访问,顺便为仲遂迎亲。到了鄢陵,公孙敖登上城墙远望,看见己氏容貌绝美,当晚就和己氏同宿,自己把她娶回了家。仲遂被夺走妻子,非常生气,向鲁文公告状,请求派兵攻打公孙敖。叔仲彭生劝谏说:“不行,我听说:‘兵事在国内发生就是内乱,在国外发生就是外患’。幸好没有外患,怎么能引发内乱呢?”鲁文公于是召见公孙敖,让他把己氏送回莒国,来消除仲遂的怨恨。

公孙敖和仲遂兄弟俩和好如初。但公孙敖心里一首想着己氏,到了第二年,他奉命到周朝去参加周襄王的葬礼,却没去京城,竟然带着吊丧的财物,私自前往莒国,和己氏夫妇团聚。鲁文公也没有追究,让公孙敖的儿子谷主持孟氏的祭祀。后来公孙敖忽然思念故国,派人跟谷说,谷又转而向他的叔叔仲遂请示。仲遂说:“你父亲如果想回来,必须答应我三件事才行:不许入朝,不许参与国政,不许携带己氏。”谷派人回复公孙敖,公孙敖急于回国,高兴地答应了。

公孙敖回到鲁国三年,果然闭门不出。忽然有一天,他把家中所有的财宝、金帛都取出来,又前往莒国。孟孙谷想念父亲,过了一年就病死了。他的儿子仲孙蔑还年幼,于是立孟孙难做卿。

不久,己氏去世,公孙敖又想回鲁国,把全部家财都送给鲁文公和仲遂,让他的儿子难为自己求情。鲁文公答应了,公孙敖就又往回走。到了齐国,他生病走不动了,死在堂阜。孟孙难坚决请求把父亲的灵柩运回鲁国。孟孙难是罪人的后代,又暂时主持宗族祭祀,等仲孙蔑长大,所以不太参与政事。季孙行父认为仲遂和彭生、得臣是叔父辈,每件事都不敢擅自做主。而彭生为人仁厚,担任太傅,得臣屡次执掌兵权,所以仲遂和得臣二人,尤其大权在握、处理政事。

敬嬴仗着鲁文公的宠爱,怨恨自己的儿子不能被立为继承人,就用重金贿赂结交仲遂,把自己的儿子倭托付给他,说:“将来倭要是能当上国君,鲁国就和您共享!”仲遂感激她的托付,有心要拥立公子倭,心想“叔仲彭生是世子恶的老师,肯定不肯一起谋划,而叔孙得臣生性贪财,可以用利益打动他”。于是常常把敬嬴送的财物分赠给得臣,说:“这是嬴氏夫人让我送给您的。”又让公子倭时常到得臣家中,谦恭地请教,所以得臣也心里向着公子倭。

周匡王西年,也就是鲁文公十八年。这年春天,鲁文公去世,世子恶主持丧事并即位,各国都派使者前来吊唁慰问。当时齐惠公元刚刚登上君位,想要扭转齐懿公(商人)的暴政,特地派人到鲁国,参加鲁文公的葬礼。仲遂对叔孙得臣说:“齐、鲁两国世代交好,齐桓公、鲁僖公两位国君,亲密得像兄弟,齐孝公和鲁国结怨,延续到齐懿公,两国就成了仇敌。如今公子元新即位,我国还没去祝贺,而他们先派人来参加葬礼,这是想要修好的好意,我们不能不去答谢。趁着这个机会,结交齐国作为外援,来拥立公子倭,这是一条妙计!”叔孙得臣说:“你去的话,我和你一起去。”这二人到齐国后,究竟会商量出什么事呢?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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