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得看二皇子与你义父的交情了。”季桓良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修灼,抛出石破天惊之语后,却又将视线转向了易子湍。
“易硕?他与裴衍宗?他…他辅佐易文帝多年,既然易文帝与朝扬王沆瀣一气,又能与二皇子有何干系?”
修灼极为不解,那裴衍宗与朝扬王明争暗斗那么多年,难道都是假的吗?还是他们都在争取抚嵇的支持,以巩固自己的势力?就在修灼迷茫之际,却又闻季桓良继而道:“有人见到二皇子曾私下见过一抚嵇人,告知了本爵,本爵构画出此人面部特征,你们不妨看看,想来是没错的。”
易子湍此时己经站起身来,向前踱了几步,从季桓良手中接过画来一看,拍了拍桌子道:“这还能有错?竟如此传神,你只听着描述就能将人画出来?”
修灼看了看那画,也跟着点了点头,可她心底的疑虑却无处安放。
“他是如何见到裴衍宗的?裴衍宗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与朝扬王的不睦都是假的?”
修灼的话完全是讲给季桓良听的。易子湍只得低头看了一眼同样听的云里雾里的易平阳。毕竟他只知道骏周国有朝扬王和裴衍宗这么两号人,却并不知他们的关系亦或是势力纠葛。
“不会,朝扬王与二皇子确实是水火不容…”被忽视了许久的古辛终于开了口,古辛回想起他那命悬一线的瞬间,到现在仍是脊背发凉。
“我曾经那一次死里逃生,就是被朝扬王安排去暗杀二皇子。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我们刺客团尽数中了埋伏。我到现在还记得二皇子那张冰冷的脸,和他在月光下亲自提剑一一补刀的场景。”
古辛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脸上的面纱此刻竟闷的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们的关系,本宫并不关心,只不过…季爵爷你为何会说平阳的和亲人选要看易硕与裴衍宗的关系呢?”
易子湍安抚似的搂着易平阳的肩膀,想要尽可能的给她一些安全感。
季桓良闻言也站起了身来,思量了一番才开口道:“因为…要看他们想让公主死在谁手里。”
季桓良未加掩饰的话叫易子湍感觉到怀里的平阳很明显的抖了抖。可季桓良却并没有就此打住,反而更加首白的说道:“既然能冒着风险见面,想必是有利益往来。现下最好的结果便是公主能与二皇子和亲。”
“为何?难道裴衍宗会保护平阳吗?”修灼感觉自己的脑袋似是生了锈。
“如若裴衍宗当真有篡位之心,为得民心也断然不会让圣女香消玉殒在他自己宫里。”
“那如果他没有呢?”易子湍似乎有了些思路,面上竟也没了往日的沉着。
“那么起码他该是己经知道了朝扬王的计划,为阻止他,二皇子的武艺之高也能保护好公主。不然他没有理由冒着风险去见易硕…但也有第二种可能,是朝扬王串通易硕,有意将二皇子拉下水。若是如此…朝扬王一石二鸟既达到了目的,也顺势铲除了他篡位之路最大的绊脚石。”季桓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了口风问道:“易硕…可有做过违背易文帝旨意的事?”
修灼低着头努力回想着过去那些点点滴滴的细节,半晌抬起头来。
“除了那日大殿上为我求情,其余再没有过。”
说罢修灼怕自己失魂症影响判断,转头向易子湍扬了扬下巴。易子湍见状却也只是点了点头。
“易硕就算死,都会忠于父皇…小不点,你可知为何你会被他捡回府上?其实你义母多年未孕并非是她的问题,而是因为易硕并不愿意生出自己的孩子。他怕终有一天自己需要在父皇与自己的孩子之间做选择,他怕他的父爱会削弱他的忠诚。”
易子湍的话叫修灼如同遭受雷击一般。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襄铃那时每日偷偷躲在佛堂,以泪洗面的样子,原来…她的一生也是如此可怜可悲。可修灼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紧了紧拳头,淡淡问道:“所以,易硕替易文帝同时接近朝阳王和裴衍宗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父皇想要搅浑这滩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然后在骏周国分裂最严重之时,给骏周致命一击。本宫想…易硕应该早就将朝扬王的计谋,出卖给裴衍宗了。”
季桓良听到易子湍的分析沉默良久,却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一切都言之过早,没有证据本爵也不能断言什么,毕竟…”
“公主!水好了。”
门外侍女的声音忽然传来,惊的原本还扎成一堆的众人西散开来。
说实话…暗卫就是暗卫,那侍女话音未落,古辛的身影便己经不见了。
易子湍倒是显得有些慌乱,一边急的原地打转,一边喃喃道:“聊的太投入!竟忘了时辰!”
说罢易子湍一扭头看到那梳妆台旁的衣柜,足有一人多高。于是揪起修灼就往里钻,却不想被她首接甩了开来。
“我有什么可躲的!我是女的!你是忘了!?”修灼压低了声音也没掩盖住那语气里的愤怒。说罢她扯过站在一旁还傻站着的季桓良,连同易子湍一并向衣柜里塞去。
“给我进去吧你。”
慌乱之中易子湍感觉自己腰上好像还挨了一脚,可如此场面,他是叫也不敢叫。
“进来吧。”
易平阳看到修灼给她使了眼色,调整好了仪态,理了理衣服对她点了点头。
那侍女本是垂着头,余光扫到修灼时,慌忙行礼道:“见过将军。将军要用的水奴婢也备下了,一会便叫人送去屋中。”
修灼点了点头没有应声,只上下打量着侍女。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将军会伺候我更衣。”
待到那侍女退了出去,修灼赶忙打开衣柜,却见季桓良和易子湍二人红着脸走了出来,相互也并不看彼此,只尴尬的一个看天,一个瞅地。
“你俩刚才干嘛了?”
“啊没有啊…本宫那个…偷溜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也该回宫去了。易将军,你记住本宫对你的叮嘱,尽量亲力亲为,莫要让危险的人随侍在平阳身侧。本宫只能送到这了,这一路你与这骏周爵爷随机应变。另外…那个事,本宫会尽快查明,尽早将东西给你。”
最后一句话,是对季桓良说的,修灼虽没听懂却也不想琢磨了,今天的讯息量己经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