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处寻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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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裴燕 燕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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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末处寻安良
作者:
修核桃儿
本章字数:
5136
更新时间:
2025-04-26

修灼再醒来时,只觉得是做了好长一个梦,却不记得梦里都发生了什么,好像她被钉在一根十字木上,身上满是伤痕,还有人在她面前说着什么,但血糊了双眼,看不清也听不清。

猛地睁开眼,修灼发现自己倒在马车里,身上满是血迹,头枕着季桓良的双腿,而他的衣裤上也是血迹斑斑。

季桓良见她醒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醒了……马上就下山了”

季桓良的声音沙哑又无力,修灼爬起身来,看清了自己身上的血,脑海中一遍一遍重复着莺歌儿哭着向她跑来却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虎哥儿呢?”

修灼再如何悲痛,定然也不及莺歌儿亲哥哥的十分之一,此时身旁却没有他的身影。

季桓良擦了擦她眼角的眼泪。

“裴鹫带着他在马上,你不用担心,他很坚强,有个男子汉该有的骨气,亲手葬了莺歌儿,倒是你似是受了刺激,晕倒了,即使梦中也依然在哭…再睡一会吧。”

修灼却挣扎着坐起身来,掀开帘子看了看窗外那个骑在马背上的小身影

“他们还那样小,凭什么……”

季桓良看着修灼的背影叹了口气道:“你己是经历过那么多了,该知晓,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凭什么。”

自己自然是懂得他说的,可眼见为实后,仍是难以置信着,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忽然修灼感觉手边毛茸茸的动了一下,定睛一看,是那只兔子…

“爵爷,你所经历的,我们所经历的,你觉得这一切是正常的吗?这一切本该是这样的吗?”

季桓良低下头去,看着身上的血迹己经慢慢的由那艳丽的鲜红慢慢化为墨色,于是一字一顿的回道:“或许人生在世会有许多天命不公之事,沉冤莫雪冤假错案比比皆是,好在皇上是明君,政法在一点一点修改,百姓的日子也在一点点的变好,虽然还需要时间,但为此努力的人有很多。相信总有一天,这世间所有的‘莺歌儿虎哥儿’都会有一个家。”

修灼回过头看着季桓良望向窗外的侧脸,自己眼中的季桓良,一向没有太多的情绪浮动,可是他眼底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难以察觉的喜悲,只怕他的心里是比谁都苦的。

与来时不同,回去的路上,再没有了欢声笑语。夜晚的篝火在黑暗中张扬放肆的摇曳着它炙热的身姿,虎哥儿坐在修灼和季桓良中间,眼神空洞的望着那被烧得噼啪作响的木头,开口道:“修灼姐姐,若是你,你会放走舅妈吗?”

修灼听到虎哥儿的问话,抬眼正迎上季桓良的目光,修灼低下头去,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

“不会,我会把他们全杀了,虎哥儿很善良。”

听到回答的虎哥儿仰起头看向季桓良,像是在迫切的寻求一个正确的答案,可季桓良却摸了摸虎哥儿的头。

“你的选择没有错虎哥儿,你修灼姐姐的选择也没有错。我们不是你,没有经历过你的遭遇,更没有资格去评判你在经历过这些后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或是错。但是叔叔只希望,你的心中不要怀着恨活着。”

没想到季桓良会这样说,修灼望着他出了神,原来他和自己的想法这般相似,曾经自己在听完老鸨的身世后,也是这样的想法,或许这真的就是所谓知己吧。

自从燕裴火烧知鸣阁后,他又折返回去查看了几次,这一次他反复确认过了并没有朝扬王与梅姨残留未烧毁的信件证据。

可是那老鸨最后的话却始终回荡在燕裴脑海,燕裴拿出从老鸨身上薅下来的吊坠,反复着,燕裴清楚的记得,儿时母亲也曾留给过他一个一模一样的玉坠子,只是后来被父亲以睹物思情为由收走了。

天上飘起了雪花,朝扬王抬头望着院子里的枯树,幽幽的开口道:“燕儿,这件事你干的很好,将功抵过。父王决定……”

只是,还未等朝扬王说下去,燕裴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他头一次,打断他。

“王爷,微臣想求一个解释,为何此物会在梅姨的身上。”

朝扬王有些错愕的看着燕裴,他从小到大都是十分乖顺的,从没有过如此不敬之举,于是顺着他抬起的手,朝扬王看到了燕裴掌心的玉坠。

那玉坠是燕裴的母亲所有物,可是自己很早便将这玉坠收了回来,为的就是要他忘记母族身份,那并不是可以见光的女人,如今她己逝,他不希望燕裴因为她凭白生出那可笑的妇人之仁,毕竟以他的身世,若是想成事,定是比旁人要更辛苦万分的。可不知道为何,这玉坠竟又回到了他手中。

朝扬王摆了摆手道:“你母亲生你的时候,受了不少罪,父王虽己精心照拂,可毕竟她身体孱弱,生了你不过一年便撒手人寰了,这坠子是她留给你的念想,之前不知为何竟丢了,如今是在你手里,那你便收着吧。”

燕裴狐疑的看了朝扬王一眼,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恭恭敬敬道:“微臣遵旨。”

朝扬王看到了他眼底的猜忌,不动声色的拉起行礼的燕裴,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扯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燕儿,没人的时候,你便唤我父王即可。我们父子俩分开的时间够长了,你年纪也大了,待时机成熟,为父会想办法为你另寻一个官职,叫你可以随本王一并回那边境,到时候,为父会真真正正的给你一支军队,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听到朝扬王的话,燕裴眼睛亮了几分,原先他只当王爷介意他是私生子,故而不愿提携,原来,他还有这样的念想?难道这些年他的冷漠只是在等待时机吗?

从自己有印象以来,他始终是被养在一个偏僻的府邸,他有奶妈,有师傅,可是没有家。

有时候朝扬王会来看他,带着一些刀和长枪,没有糕点,也没有糖。

他记得就在他十二岁那年,他无意间在街上看到了他的官轿,他很兴奋的往跟前跑,连奶妈都没有拉住。

可是跑上前后,他却看到官轿里,朝扬王宠溺的抱着一个比他看起来小很多的男孩。朝扬王正摇着手里的风车,逗的他咯咯笑。而朝扬王脸上的笑容…也是他没有见过的。

那一瞬间燕裴什么都明白了,他不是那个能站在太阳下的人,无论自己再如何成事,终究还是不敌府上那些真正的皇亲国戚。

那一天,燕裴叫奶娘给自己买了一个风车,他呆呆地拿着它看了很久很久…

燕裴那方才亮过的眸子,眨眼间便重新黯淡了下去,再信他…最后一次。

燕裴跪下身去行礼道:“儿臣多谢父王!不过父王驻守边疆多年,弟……啊小世子们想必会比儿臣更思念父王。”

听到燕裴忽然提起自己的嫡子,朝扬王眯起了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燕裴,这个孩子向来心思重些,如今长大了竟平添了几分这样的想法。朝扬王转而故作姿态的笑了笑回道:“你那帮弟弟年纪尚小,没有你的稳重和能力,在本王心里,他们不能与你相提并论,父王更看重你,虽然你从小吃过的苦多了些,可是却磨练出了如今这样优秀的燕儿。”

是啊…向来最受宠的孩子,并不一定需要做那个最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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