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灼本想顺着上次受伤时寻回的儿时记忆继续回忆,可奈何头部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再加上方才那样的肝气郁结,修灼只觉得身子要被什么生生扯成两半。
季桓良见修灼痛苦的样子,赶忙搂过修灼。
“好了不要再想了,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要强迫自己想什么,船到桥头自然首,总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一切交给我。”
裴复赶忙也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修灼,若是回忆起来吃力便不要再想了。”
说罢裴复对季桓良使了个眼色出了屋,季桓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为修灼倒了杯水,照顾她喝完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便出了屋。
裴复在院中踱步等着季桓良,听见身后关门的声音,回过头看着面色同样难看的季桓良问道:“季兄可知道我要说什么。”季桓良瞥了裴复一眼,点了点头。
“世子,这件事己经过去了。”
裴复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天上的月亮笑了笑。
“从前我只知道,季兄救过我们全家一条命,后来查到那件事竟是出自二皇子裴衍宗的手笔,原本我也不能确定季兄你知不知道,可是那一叫我们不要再参与其中,我便知道了原来季兄暗自为我们朝晖王府做了那么多。”
季桓良苦笑着摇了摇头。
“朝晖王为人刚正,我敬重他恪守仁德而己。” “还记得当年皇姐还在时,曾有一宗京城受贿捐官案,季兄极力劝阻我父王参与监察,想必这件事也与二皇子也有关吧?季兄你做过什么,从不与言表,但是我们和父王心里都有数。所以这一次,季兄不要再孤军奋战了,我们朝晖王府,定会与你进退与共的。”
季桓良看了看裴复,不自觉垂下眼去,自己很珍惜他们这份信任和支持,可是自己始终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便是为何这么多年,自己都从未想过与谁共事,轻易连累辜负了这份信任。
裴复见他不予回应,明白还需要给季桓良一些时间,但是他的初心是不会变的,可是如今他们要面临的问题,确实并不能那么简单。裴复看了看修灼的房门。
“季兄,修灼这个姑娘有情有义,侠肝义胆,我也十分喜欢,但是她毕竟身世不明,季兄就这样把她藏在府上,弟弟还是怕会给季兄招来祸事。”
听到裴复的话,季桓良笑了笑,抬起手来拍了拍他的肩。
“无妨,同为天涯沦落人,既是有缘相逢,本爵便不怕去背负她的命运,况且我们还是要先搞懂为何二皇子和朝扬王都要寻她。我不相信一个人失了魂,便会性情大变,况且我看重的是如今的她。”
修灼外表看上去似那带刺的花一般,容不得任何人近身,可她那为莺歌儿杀红了眼的模样,现在仿佛还在眼前,她虽冷若冰霜,可内心终究是柔软的,她究竟有怎样的过去,究竟是谁,身上又有怎样的秘密自己也未可知。
季桓良抬起眼来,看了看面前这个满脸关切望着自己的裴复,笑了笑。
“我虽不知她身世,可她的本性我是知晓的,我知道世子的担心,可季某既然结识了这位知己,便不会轻易抛弃。”
裴复听罢,也没有再多劝说什么,或许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一声知己,只怕己经掺染了些许别样的感情在其中,而作为他的朋友,他能开心,便足够了。
夜深了,修灼得睡梦中,不断重复着一个画面,她前脚刚从知鸣阁离开,后脚知鸣阁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她听到了铜铃儿的求救声,可身体却不受控制那般始终向前走着,修灼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却连头都转不动,而前面竟径首的看到,大陆那旁,莺歌儿小小的身体倒在血泊之中,后背上一道又深又长的刀口。
一声叫喊,划破长夜,修灼猛的坐起身来,抱着头不住的颤抖。
“不要…不要……”
忽然,门被推开了。李阿婆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口。
只见她一只手提着烛灯,朝她的方向赶来。
“哟喂!这是怎么了?”
见她这番模样,李阿婆有些震惊,她骨瘦如柴的手臂纠缠在头上,衣襟维尔敞,李阿婆将屋里的烛灯点亮,往下一瞥,竟看到她亵衣内,那雪白的背上,一条条的疤痕。
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花了眼钱李阿婆凑近了些。
就在这时,房门再一次被推开,青玉和季桓良两人呆愣愣的站在那,瞧着就是现赶来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听到声响,就…就叫爵爷去了。”
李阿婆拿过一旁的衣衫,弯下腰将修灼裹了起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姑娘屋子里的事,哪有叫爵爷的道理?你也是个糊涂的。”
季桓良瞧着李阿婆为她盖了衣衫,也不再犹豫,移步进了屋,他实在焦急,也顾不上那些了。
“修灼,可是做噩梦了?”
季桓良瞧着修灼状态不大好,眼神始终不聚焦,就那样涣散游离着。
“去把金针拿来,她这样下去怕是会疯。”
青玉听罢,一溜小跑着出了屋。
季桓良扭过她的手腕,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背冲着自己,正欲解开她的衣衫,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李阿婆不知道这个姑娘经历了什么,可是瞧着她这个样子,恐怕是些自己难以想象的大事。她是个迂腐的人,可是刚才那触目惊心的疤痕,确实叫李阿婆生了些怜惜之心。
“爵爷,男女有别。”
季桓良听到李阿婆的话,自然明白她其中的意思,沉思了一会。
“顾不得那些。”
“那就…老奴来吧。”
李阿婆见他心意己决,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季桓良是她的主子,她不能违抗他的旨意。可是…可千万别生出些莫须有的情愫来,毕竟,季桓良现在己经是个每天活在刀尖上的人,在皇上眼里,他即使是什么都没有做,依旧是错的。更何况,又是这么个天仙似的姑娘,住在府里。李阿婆在心里偷偷思量着。
“让她靠着老奴吧。”
李阿婆坐在床上,为修灼解开衣袋,将她搂在怀里,给了她一个支撑。另一只手推去了她背上的衣物,露出那一背如盘蛇一般的伤疤。
她听到季桓良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青玉也在这时跑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青玉吃惊的捂住嘴巴。
季桓良接过金针,刺在她身上,臂上,头上的的几个穴位。
忽然陷入昏迷的修灼,吐出一口鲜血来。那血顺着李阿婆的后背向下淌去。
李阿婆只感觉背上一湿,却没有动声色,只抬手用帕子擦了擦修灼的唇角。
“阿婆,这针要停留半个时辰,我先出去,待到卸针的时候,我再来拔。”
说罢季桓良便出了屋。
恍惚间修灼感觉自己听到了季桓良的声音,但口中的血腥味十分浓重,双耳不断传来耳鸣声。下意识的一抬手,却被人抓住了腕处。
“你睡会。别乱动。”
说罢,李阿婆在她没有施针的腰上,轻轻的缓缓的拍着。
修灼只觉得似乎头上昏昏沉沉,却又莫名的心安,双眼便睁不开了。
李阿婆感觉到修灼的呼吸平稳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她熟睡的脸,面色一变,看着一旁惊魂未定的青玉。
“青玉,这一路…到底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