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便瞧见墨玉带着一帮小厮,向院中奔来,修灼这倒不禁有些担忧了,他们多是些不会武功的杂役,手里有拎着笤帚的,还有拎着棍子的,甚至甘无手里竟拎着一个大锅盖就跑来了,只有两个护卫带着刀。可他们看了看打斗中的两人那极高的身手,也都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修灼怕这黑衣人反而伤了他们其中一人,便又施了轻功想将那人往院外引,谁知那人却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把将修灼拽了回来,修灼被他这样一扯,不由得有些恼火,竟下意识施展了一套功法,只见修灼以掌为利器,用指尖扫过对方双眸,那男子为了躲避便后仰了过去,修灼以极快的速度运了内力反手一掌推在他胸口,趁着他不保平衡时,将右腿高高抬起,一个下劈,正中那人腹部。
那人被打的凭空翻了一圈,落回到地上。修灼见状也忙跳下树来,一脚踩在他捂着胸口的手上,蹲下身伸手向他喉间袭去。
“修灼!别伤他!”
就在此时,季桓良的身影穿过人群,有些慌张的跑到她跟前。他身后的护卫一见到季桓良踏入了片危险区域,拎着刀便想跟着他一同冲上来,却被他拦了下来。只见季桓良微喘着气。
“修灼你没事吧?你先松开他,他是自己人。”
听到季桓良的话,修灼狐疑的收了己经刺到那黑衣人喉间的手指,慢慢站起了身。那男子倒也似没事一般,站起了身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也不说话,只抱着胳膊看着修灼。
季桓良转身驱散了围着的人群,却无意瞟见拿着个锅盖满面愁容的甘无,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见到爵爷笑了,众人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也跟着笑了开来。
“修灼姐姐!刚才那招真帅!能教给我么,那招叫什么?”
季桓良摸了摸虎哥儿的头,转身看了看两人,便往屋里走去。
“进来说吧。”
修灼警惕的看了一眼黑衣男子,先一步跟着季桓良进了屋,试图用身体将那人季桓良隔开,却见那人贴到她身后,抬起手来在她头顶比划了比划,似是在示意她个子小。
季桓良看到这个场景不禁笑道:“你说你招她做什么,你又打不过人家。”
那人绕过修灼,站到一边。
“切,她动作确实很快,而且我也没有见过刚才的招式,所以有些措手不及罢了,我只是想切磋切磋,谁知道她会下如此狠手。”
修灼不屑的瞥了那人一眼戏谑的笑道:“不是哑巴啊,我以为方才欺负了残障人士,方还有些内疚。”
那人虽带着面纱,却也不难看出来,修灼这两句话羞得他脸上红晕了一片,季桓良为虎哥儿拿了块点心,抱着他坐到自己腿上。
“他叫古辛,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若不是修灼他们提议建暗卫团,自己都要忘了这个小暗卫。
只见古辛摘下面巾露出一张极为美艳的脸,一双凤目下,笔首的鼻梁竟如同水波勾出优美的弧线,若不是他脖颈间的喉结,当真是难辨雌雄,只可惜,他左边的嘴角,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延伸到脸颊。
古辛轻笑着,疤痕将嘴角扯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显得极为戏谑。只见他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脸上竟还有些害羞。
“季爵爷终于肯唤我了。”
季桓良蹙眉看着古辛,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哨子。
古辛伸手拿过季桓良手中的翠色玉哨,轻轻摩擦着,似是在等着他开口一般。
季桓良见状轻声道:“古辛,本爵不愿为难于你,若是你不愿意,本爵绝不强人所难。”
话音刚落古辛抱拳跪地坚定的看着季桓良。
“自被爵爷救起之日,古辛的命便是爵爷的了,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古辛方才说完,起身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竹筒,打开竹筒从中取出一个药丸吞进口中。
季桓良一愣,疑惑的看向他。
“古辛……你这是……”古辛将手中的竹筒和玉哨一并交给季桓良,笑了笑。
“爵爷,成事之人为站住脚,必要戒掉优柔寡断,你若不狠心,便保护不了任何人,他人即便有心效忠也不敢轻易跟从。古辛等了您那么久,就是想等到您心中再无半点犹豫之时。古辛自愿舍弃自由跟随您,这竹筒中是蛊虫,它生我生,它死我亡。如若有一日古辛背叛了爵爷,我命由你。”
本是十分感人的时刻,却见修灼忽然走上前,用手捂住虎哥儿的眼睛。
“这一环节不能学,咱不学他,忠心自然是好事,但虎哥儿你可不能乱吃这些东西,听到没有。”
话音落了,修灼明显感觉到古辛充满怨气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回过头去看到他咬着后槽牙看着自己。
“这一段词我设计了很久!就是为的有朝一日能等到爵爷召我的那一刻,今日好不容易让我等到了,气氛全让你毁了!”
修灼看了看季桓良的脸,见他憋笑憋的辛苦,于是耸了耸肩。
“少看点话本吧。”
“那爵爷始终不召我我除了看话本还能做什么!”
古辛的声音几乎可以说是在咆哮,可是修灼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看着季桓良。
“从哪寻来的这等‘人才’?”
季桓良闻声看去,瞧着她许是方才打斗所致,导致衣袖有些松散开来,于是很自然的抬起手,为她重新系了衣袖。
“他原是朝扬王的暗卫。”
朝扬王的暗卫?修灼似乎明白了些季桓良的用意。
“那你从前可见过我?”
古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解的摇了摇头。
“你这样出众的相貌,朝扬王是不是收你的。我们都是从小便被朝扬王豢养起来的。为了我们从此不再用真面目示人,他将我们的面部多多少少都毁了一些,有些是刀疤,有些是烫伤,我还算幸运的,只伤在了嘴边。当时我们有个规矩,哪个暗卫若是重伤到了性命攸关之际,便自动弃之,一剑穿心灭口便是。后来有一次行动,我身负重伤,便落得个被舍弃灭口的地步。只是我福大命大,命不该绝。遇到了途径边疆的爵爷,爵爷便秘密将我救了下来,将我安置于个农家婆婆那里,又给了许多银两。那婆婆带我如亲生儿子一般照拂,我竟有惊无险的活了下来。我养好了伤便到处寻救命恩人,后来才知,原来是爵爷救下了我,本想报恩投效,可爵爷始终不同意。我便只能等待……一等就是五年。所以今日并非我打不过你!不过是太久没有活动筋骨,有些生疏罢了!今后跟了爵爷,我定不会有这样的差错!”
听了古辛的话,修灼确实十分感动,可是不知为何,这个一身江湖气的少年总是让自己忍不住想逗一逗他,许是相识的方式不够严肃,她总觉得古辛多少有些不正经。
“修灼相信爵爷的眼光不会看错人,只是……你应该是当时朝扬王手底下话最密的一位‘暗’卫了吧?”
特意强调了暗这个字,叫古辛方才好容易端起的架势,又被她一秒打回了原形,回想起刚刚爵爷对她关切的眼神,不禁跺了跺脚抱怨了起来。
“呀!爵爷怎么看上了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毒妇!她就是个毒妇!出手毒辣也就罢了,嘴还这样毒!”
古辛的话无意间叫修灼和季桓良二人红了脸,修灼看了看季桓良发现他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于是低着头开口道:“休要胡说,我……我同你一样也是……反正不是你讲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