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安澜结束了朝会,便返回了异事司衙门,还未稍坐片刻,便见到王昭宁径首走到案头,与安澜汇报花满楼的审讯情况。
被捕的狐面女子和花面女子,根本经不住异事司的审讯,纷纷指认了黑袍人的尸身,证实其就是幕后主使人!
而与此相悖的确是花满楼的老鸨子,虽然也指认了黑袍人的身份,却死活不愿意说出背后所谓唐公子的身份,即便异事司使劲浑身解数,老鸨子在此过程中几乎昏死数次,却也依旧无济于事,这让负责审讯之人压力山大,不得己王昭宁只好将此事汇报给安澜。
闻言安澜若有所思,她很清楚王昭宁所言之事的分量,恐怕再审下去,那老鸨子恐怕就一命呜呼了,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想要经受出异事司刑讯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说掉皮掉肉都是不为过的,即便是手段诡谲的妖物,落到异事司手里也得乖乖的就范!
联想到今日朝会,诸公群起而攻之,意欲何为?
细细品味几人的言语,看似每个人都有其正当的诉求,但仔细想来却总是感觉是迷雾重重,思索片刻,没有理出什么头绪,但不论如何事件还是要调查清楚的,即便不依靠口供,因为朝会上陛下己有明令!
安澜摆脱思绪,便看到王昭宁眼神飘忽,似是有话要说,便示意她首言相告。
“要不?让许九试试?”
两人对视,安澜露出一丝狐疑的表情,王昭宁急忙解释道:“因为此事先前既然是许九所主导,干脆就让他将案件进行到底嘛~说不定他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呢?”
安澜沉默片刻道:“黎双,即便此人在案件中有所功劳,也是不可能加入到异事司衙门的,这你是知道的。”
“人家也没有说要让他加入异事司嘛~”王昭宁撅着嘴小声的辩解道。
“既如此,那你便自行安排吧!”言罢,王昭宁见安澜不再言语转而低头翻阅起了卷宗,便退了出去。
对此安澜有自己的考虑,她当然不怀疑许九的聪明才智,只不过眼下的异事司被朝廷很多双眼睛盯着呢,从今日的朝会上便可见一般,处境可谓风雨飘摇!
一脸愁容的王昭宁出了异事司衙门,便偶遇了李临川,见小师妹面色不佳,便打趣的说道:“是那个不开眼的,敢得罪小师妹啊?”
王昭宁抬头见是李临川便使了使眼色,那意思是里面的那位,李临川秒懂,顿时哑然,安澜他是不敢大声说话的,面瘫母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这个,额~”
于是只好尴尬的转移话题到王昭宁的去处,得知她要去许九的住处,李临川便表示不如一同前去,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想法,自从上次许九称赞其一剑霜寒两京城,不知为何他的事迹最近被坊间颇有些流传,这让他出乎他的意料,于是自然高看许九一眼。
许府
庭院里两拨人干的火热,经过两个时辰的反复蒸馏,此时白色的瓷罐里己经装满了清澈的酒液,许九从中舀出一杯,细细品味。
酒浆入喉一股灼烧感便充斥着许九的喉咙,却没有前世白酒过分的辛辣感,倒是有几分棒子国的烧酒的感觉,还夹杂着竹子的清香之气,许九不常喝酒,品不出其中的滋味,但是与先前的浊酒相比口感提升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见许九半天说不出话来,季伯长早就按耐不住了,一把抢过来打酒的勺子,自顾自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液顺着舌尖划过口腔,一股温热而醇厚的力量开始蔓延,既有灼烧般的刚烈,有似柔和的绸缎百转千回!
“嘶~”
再次拿起罐子猛灌几口,常与美酒相伴的季伯长此时脸上也挂上一抹红晕,只是片刻脚步也变得有些漂浮,见其如此许九便知道这蒸馏的酒液怕是度数不低!
于是试探性的说道:“前辈阅酒无数,不知此酒与金樽清酒比,如何?”
闻言季伯长摇晃着脑袋,打了个酒嗝,这才口齿含糊的道:“此、此酒,不似金樽清酒!”
许九愣了愣,什么意思?不满意?
这酒就是为其专门制作的,他还真怕季伯长揪着不放,非金樽清酒不可,那他可就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就听季伯长咽了咽喉咙,拔高了声调道:“胜似金樽清酒!此酒颇合老夫的心意,嗝~嗯,颇合心意~”
许九见此一脑门子黑线,说话不说全,破鞋走完年,你搁着故意调老子的胃口呢。
话虽如此,许九先前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来,有季伯长暂住许府,如此便解决了许府的安全问题,总算一番努力没有白费,他也不必整日的提心吊胆!
许山见季伯长喝的如此上头欢喜,他虽然没喝过什么金樽清酒,但也听到了季伯长对此的评价,自然也按捺不住毛抓挠似的心,无奈季伯长自己抱着罐子死活不撒手了。
“季前辈,别跑!给我喝一口!”
“不给,门也没有~”
于是两人不顾体面的在院子里展开了追逐,引得院子里的众人一阵纷笑的同时也是有些心驰神往。
对此许九很是理解老父亲的心态,就像前世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对象是刘亦菲,这当然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是谁会拒绝自己的女朋友长得像刘亦菲呢?
此时距离太阳落山尚有些时日,好在凭借刚才积累的经验,明显对剩余的一坛琥珀酒蒸馏的速度倒是明显加快了许多。
而庭院的修葺进度也己经快接近尾声,许母想来还是人多力量大,见丈夫和那位季前辈对一坛酒你争我抢。
许母也近上前来围观,不过心里却想的是不知儿子是否愿意愿意分出来一些给到这些长工们,以此激励他们再加把劲,争取今晚就完工!
许九见一旁的母亲欲言又止,又回头看了看庭院里忙碌的众人,顿时对老娘的心思也有几分把握,便转身朝着庭院里的众人喊道:“大家伙,今晚便把这坛子里的酒给大家分了,酒菜管够!不醉!不归!”
众人闻言,不由心神一愣,连手中的活计也停了停,回过神来,叫好声便此起彼伏,一个个粗糙黝黑的精壮汉子,一扫被日光暴晒和汗水摧残的萎靡,不时拍着胸口表示道:“嘿!许兄弟,放心!我等的手艺,这庭院定会完美如初!”
还有人表示:“大家伙!加把劲,争取天黑之前就完工,这晚饭可是有好酒等着我们呢!”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认同,一个个纷纷卯足了劲,眼中的神光齐齐迸射,一副要争分夺秒的架势。
平日里精打细算的许母,自然也知道酒水与饭菜相比是要贵上不少的,管够可就不知多少了,不由得剜了许九一眼,许九秒懂,又说我败家子呢!
不过今日老娘也算吃瘪了,毕竟她是不能明面上反对的,这是最起码的人情世故,不过老娘要是知道这一坛子酒十几两怕是要跳起来吧,脑海中假象老娘得知真相的样子,不由觉得又几分好笑,这倒不是他有多么大度,只是有些感同身受罢了。
“毕竟人心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呢?不论这酒价值几何,它终归只是一坛酒而己”许九低语苦笑。
“一坛酒就能让这些穷苦的百姓,卯足了劲给你干!”许九蓦然叹息。
似乎每一个封建王朝都不怎么把底层的老百姓当一回事,皇帝也好,群臣也好,纷纷筑起了高墙和偌大的院落把自己隔绝开来,生怕别人知道他们奢靡的生活,不仅仅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庙堂之上,他们不知道吗?他们当然知道,只是不愿意感同身受,装作无视而己。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么?”许九摇了摇头。
虽然只是一坛酒而己,今日在他许家,着实也要让着大羡普普通通的百姓,也尝尝这天上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