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炸弹投进邮箱里,关三年才安稳一些。
他找到供销店,要了一包大生产,无锡纸包装的价格二毛八,有锡纸包装的价格是三毛二,两种烟都是差不多的,但现在他财大气粗:“要三毛二的。”
他吸得起。
点开火柴,手在颤抖,点了两根都没着,他生气地道:“有煤油打火机吗?”
“有葵花牌,星火牌,蝴蝶牌,你要哪种?”
这都是国产的牌子,供销店都会进几只,反正放不坏,进口的牌子贵,要去百货大楼才能买到。
关三年问了价,买了最便宜的星火打火机,二块三毛八一个。
有点小贵,但关三年一首是败家子,也不算太心疼,毕竟他现在一个月工资也不低,口袋还有好几千块。
这一次,他点了着了烟,轻哼一声。
他要回去看看老太太,不知道她现在怎么了?
有时候关三年觉得自己也是丧心病狂的。
这个世界估计全是病人,世界疯了,他只能跟着疯!
和张凤城说了一声,骑着三轮车回去。
因为关三年就是负责店里采买的人,所以张凤城只叮嘱:“路上小心点,遇到碰瓷的,要钱给钱要车给车,人比什么都重要!”
关三年切了一声,女婿和自己一样,是个操心的命,他慢悠悠的骑车,路过菜市场买了半斤鸡蛋糕,两块大豆腐准备孝敬老太太,到了自己家胡同口,看见施家人正跟路过卖柴的吵架。
兰草娘揪着树根非说少了,施金龙蹲在旁边抽闷烟,施兰草捧着肚子缩在墙角,眼神呆滞得像个木头人,这一家子日子都过傻了!
关三年一边吸着烟一边骑车,忽然觉得这一家子可笑至极 —— 就这点心眼,也敢跟马春梅斗?
他一边吸着烟一边往家骑,心里暗自琢磨:
毕竟这年头,手里有钱的人总能多几分底气,像施家这种空着手只会骂街的,能闹出多大动静?要是好好跟马春梅结了亲家,现在店里缺人,随便给个工作,施家不就起来了吗?
还是命里不应该有这福气!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替宝珍捏把汗 —— 幸亏自家闺女懂事,要是敢学施兰草作妖,怕是马春梅第一个就容不得她。
春风裹着土腥味吹来,狗叫得此起彼伏。
关三年弹飞烟头,忽然觉得这世道挺有意思 —— 有的人忙着算计,有的人忙着兜底,可到头来,日子还是得靠自己的斤两去过。
至于施家那摊子烂事儿,就让他们自个儿兜着吧,他关三年,还犯不着替别人操闲心。
回去关心了一下老娘,瘫上床上,话都说不周全。
关三年诚心诚意地孝顺地道:“娘你这样,挺好的!”这样的关老太太不再作妖,马春梅不会再对关老太太动手了。
关老太太听得大怒,跟被老鼠板夹着的濒死老鼠似的,眼睛都激突了。
关三年讪笑:“老太太在床上躺着怎么气性还是么大,开不起玩笑呢。”放下鸡蛋糕就跑了。
中午在老二家吃了个豆腐汤,一家人谈心。
关二丫十八岁,相亲总是遇到鬼。
关老二提到这个二姑娘就愁得狠,但,那就不是他一个做叔叔能管的事了。
关二问关三年现在在做什么,关三年理首气壮地道:“我不干啥,我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儿,他姓张的一家敢不托举着过吗?反正我女儿女婿愿意养着我,二哥你就别烦我的神了。”
关二看了看自己这一水的女儿,纳闷,都是女儿,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关三年在关家得到足够的优越感,给关西丫五毛钱,让她盯着点关老太太,有什么事通知他一声,就回家了。
还是他闺女好,给自己寻了这么好一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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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热起来,今年返乡青年扎堆,可工作岗位紧缺。
也不知谁灵机一动,在全市各街道和里弄居委会搞了 几百个服务部,送奶方式从 “送奶上门、上门收款” 改成了用户到站取奶付款。
这可苦了部队军属大院的住户 —— 外人进不了大院,最近的服务部也在市一环内,骑自行车得晃十几分钟。
五月的天,牛奶必须当天取用,不然准坏。
周奶奶见状,主动提出自家取奶时让小井顺道帮叶家带回来。
这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却给马春梅省了大麻烦。
叶承天知道后,特意叮嘱马春梅煮奶茶时给周奶奶也备上一份。
他心里有杆秤:“小便宜能占,他年纪小,可以大大方方地占,但长期便宜不能占,大便宜更不能占。”
打这以后,马春梅给周奶奶家做奶茶送奶茶便成了明事。
好在叶承泽家有一斤好红茶,周奶奶也不爱占人便宜,也送过来一斤,暂时够每天煮的。
—— 家里煮的奶茶只放牛奶、茶叶、红豆,马春梅怕甜腻,要么放红枣蜜枣,除非给叶承天喝会加点糖,给老太太喝都不加糖,只吃食物本身里的甜,算得健康饮品,天天喝也无妨。
马春梅打听过临湖的几家小茶场,发现他们只做绿茶,不会制红茶。
她暗自琢磨:要是能拿到便宜红茶,饭店就能推出奶茶,天天跟煮粥似的煮一大锅原味奶茶,开在学校边上保准畅销。
差不多到了五月末,离吃面这事情两周左右,钱富贵像一阵风似的跑过来,脸上还挂着一丝神秘的笑容,他凑近马春梅,压低声音说道:“春梅姐,你听说了吗?”
马春梅正专心致志地摘着草莓,听到钱富贵的话,她抬起头,疑惑地问:“什么事啊?”
钱富贵一脸八卦地说:“汤厂长家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