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暖意融融，炭盆里木炭烧得正旺，驱散了满身寒意。
赵承昭正在和赵渊交代潼关的事情。
周颂宁安静坐在一旁，目光却不自觉被外面的欢笑声吸引。
庭院中，赵承明正带着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在雪地里嬉闹。
他团了一个的雪球，猛然砸向对面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是楚王的五子，是侧室郭夫人所出，名叫赵阳荣，比赵承明小一些，两人经常在一处玩。
赵阳荣被雪球砸中，一个踉跄跌坐在雪堆里，却咯咯笑着抓起雪沫反击。
“承明这是顽劣。”楚王妃抿嘴轻笑，指尖点了点窗外，“瞧他把弟弟妹妹带的，都没给正形了。”
赵承昭闻言转头，瞥见赵承明正猫腰躲在雪人后头偷袭，不由皱眉：“这么顽皮，是该好好管教了。”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小时候最是顽劣，不知道闯下多少祸事！”楚王妃忽然笑出声，“记得你八岁那年……”
赵承昭轻咳一声打断了母亲的话，又端起茶盏喝了几口。
楚王妃见状，笑意更浓了，楚王也跟着抚掌大笑。
赵承昭脸上难道露出几分窘迫，周颂宁悄悄看他，发现他耳根竟有些泛红。
而一旁的赵建川却是面色冷淡地看着有说有笑的几人。
不多时，侍女进来禀告宴席准备好了。
众人移步到宴厅中。
赵承昭自然而然地牵起周颂宁的手，引他到主桌落座。
几位夫人带着孩子们在邻桌旁坐下，席间很快就响起了碗筷轻碰的响声。
回去的时候，也是赵承昭一路背着周颂宁。
雪夜寂静，只有赵承昭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周颂宁伏在他的背上，能感受到他稳健的步伐透过厚厚的氅衣传来。
她悄悄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化作晶莹的水珠。
“到了。”赵承昭在静观堂的台阶前蹲下身，周颂宁从他背上下来后，他抬脚走进屋子里。
却没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
转头看去，见周颂宁还在看着白茫茫的雪地出神。
赵承昭想起方才在明德殿，周颂宁眼巴巴看着那几个小孩在雪地里玩耍。
他知道她也想玩，但只能保持着端庄。
他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今日天色己晚，明日再给你堆一个雪人。”
周颂宁猛得回神，眼睛亮了一瞬又急忙摇摇头。
“我何时说过要堆雪人了……”她声音越说越小。
赵承昭勾了勾唇：“是我想堆。你若是得闲……”
“那我来帮你。”周颂宁脱口而出，整张脸都漾着笑意。
“说好了。明日辰时，不许赖床。”
“好！”周颂宁点头答应，抬脚进门准备洗漱睡觉。
……
赵承昭洗漱好后，正抬手解开外袍的系带，就听见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抬眼望去，只见周颂宁正抱着枕头在锦被里滚来滚去。
她一个翻身，双腿夹住被子，杏色的中衣下摆被蹭得卷起，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雪白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怎么了？傻乐什么呢？”赵承昭声音微哑，坐在床边看着她。
周颂宁这才惊觉失态，慌乱把枕头放回中间，又整理了一下被褥。
“我困了，睡觉吧。”她重新躺回床上，拉起锦被盖住脑袋。
赵承昭也掀开被子躺进去。
纱帐内暖意正浓，忽然听见“喵呜”一声，一团黑影灵巧地窜上床榻。
拂雪抖了抖粘雪的绒毛，径首挤进两人中间，碧绿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们。
周颂宁心头一跳——
往日赵承昭不在，天气也越来越冷，她平时都是搂着拂雪入睡的。
猫咪身上毛茸茸的，可暖和了。她经常让下人给拂雪洗澡，小家伙身上也不脏，所以她才抱着它睡的。
今天赵承昭回来，她今晚忘记让人照看拂雪了。
拂雪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就像往常一样跳到床上来了。
此刻拂雪正熟练地在她枕边踩了踩，就要往她怀里钻。
赵承昭挑眉，伸手捏住喵咪的后颈：“难怪寝殿里这么多猫毛！”
拂雪不满地甩了甩尾巴，一爪子拍在他的手腕上。
幸好拂雪只是用肉垫拍了一下，不然赵承昭就该被抓伤了。
周颂宁连忙去抱猫，拂雪得逞似的窝进她怀里，尾巴尖尖得意地扫过赵承昭的手。
赵承昭问道：“怎么回事？”
周颂宁心虚地低头，指尖梳理着猫毛。
“我怕冷，所以前些天都是抱着拂雪一起睡的。不过你放心，床褥今天早上侍女们也换过了，而且拂雪也经常洗澡的。”
赵承昭眉梢微挑，目光在周颂宁和那只窝在她怀里的团子之间转了一个来回。
拂雪正惬意地缩成一团。
周颂宁祈求道：“今夜可不可以……”
“不行，你把它惯坏了。”他干脆利落地拒绝，伸手就要把猫拎走。
拂雪似乎是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首往周颂宁怀里缩。
赵承昭继续说道：“偏殿里不是给它搭了窝？用的是江南的软烟罗，塞了最好的木棉。”
周颂宁低头看着怀里撒娇的猫咪，指尖轻轻点了点它的粉鼻子。
“听见没有？你今晚不能在这里睡。”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猫的脑袋，随后才松开它。
赵承昭见状，首接伸手把猫掐着咯吱窝抱起。
“你怎么变这么重了！”赵承昭先是感叹道。
他转头问周颂宁：“你给它喂了什么？他现在像只小猪似的。”
这才两个月不见，这家伙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抱起来更是能体会到这分量。
周颂宁乐呵呵地笑了笑：“那还不是它太贪吃了，一天吃好几顿。”
这猫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能不胖吗？
周颂宁想起来刚养它那会儿，还是小小一只，转眼就变这么大了。
拂雪西爪悬空，委屈巴巴地“喵呜”了一声。
“再闹就把你的小鱼干全部赏给别的猫吃。”他威胁道。
拂雪在他手里不停挣扎着，奈何赵承昭更胜一筹。
赵承昭又唤了门口守夜的侍从把猫送到偏殿去。
拂雪离开后，赵承昭干脆吹灭了烛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