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和世子是青梅竹马?”赵沅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
周颂宁指尖绕着帕子:“算是吧,小时候常在一块玩。”
想起儿时赵承昭带她掏鸟窝、带她去逛街的往事,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赵沅忽然凑近:“世子一定很喜欢你。”
见周颂宁愣住,她促狭地笑道,“你们一同出现时,他的眼睛就跟黏在你身上似的。”
周颂宁垂下眼帘,心跳忽然快了几分。他…喜欢她吗?那人从未明说。
“你们…”赵沅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亲过了吗?或者有没有那个……?”
周颂宁慌忙摇头,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没…没有。”声音细若蚊呐。
“是没有亲过,还是……”赵沅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亲过。”周颂宁几乎要把脸埋进衣袖里,眼前又浮现那夜露台上,赵承昭将她抵在朱漆立柱时,眸中跳动的火光。
“那你喜欢世子吗?”
赵沅的问题让周颂宁一时语塞。她垂眸思索,指尖着衣袖上的绣纹。
他是她的夫君,待她极好。他无微不至的关照,让她早己习惯生活中有他的存在。
更何况,赵承昭生得俊朗,能文能武。在旁人眼里,他是叱咤风云的世子;在她面前,却总是带着几分少年时的顽劣。
周颂宁想,她应当是喜欢他的。与他在一起时,心里总是涌动着说不出的欢喜,连带着那些寻常日子,都变得格外安心温暖。
“我……”
周颂宁正欲开口,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说什么悄悄话呢?”赵承昭的声音带着笑意从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见他负手而立,身后还跟着一袭月白长衫的年轻郎君——正是赵沅的未婚夫沈知煦。
赵沅慌忙站起身行礼。
周颂宁和赵承昭相视一笑,给两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
春风拂过马场,草叶上还沾着晨露。
周颂宁今日和赵承昭去了马场,她前段时间跟赵承昭说要换一匹新马,今天正好有空,赵承昭就带她过来挑。
赵承昭去挑马了,她站在玉狮子身旁等着,她仰头望着这匹通体雪白的战马。
马儿昂首而立,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鼻息喷吐间带着沙场淬炼出的肃杀之气。
她伸手抚过马颈,掌心触及的皮毛如缎子般光滑,却又透着紧绷的力量感。玉狮子微微侧头,打量着她,既未亲近,也未排斥。
“真威风。”她轻叹。
这是跟着赵承昭一起出生入死的战马,赵承昭也带着她骑过几回,她也想要一匹这样威风凛凛的马儿。
她从草料筐中拣了几根鲜嫩的苜蓿草递到马儿嘴边。
玉狮子低头嗅了嗅,这才慢条斯理地衔走,咀嚼时肌肉在皮毛下流畅地起伏。
这时,赵承昭牵着一匹毛色油亮的枣红马走来。见周颂宁与玉狮子离得这般近,他眉头微蹙:“小心些,这马性子烈。”
闻言,周颂宁后退了几步。
她望着赵承昭牵来的那匹枣红马。马儿毛色鲜亮如火焰,西蹄却不安地踢踏着地面,鼻孔喷着粗气,显然还未完全驯服。
“这是从西凉来的马,脚力极好,就是性子烈了些。”赵承昭收紧缰绳,稳住躁动的马儿。
两人牵着枣红马来到开阔的草场,赵承昭正欲上马试骑,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表哥,好巧。”郭玲一袭浅杏色骑装款款而来,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看起来素雅清丽。
周颂宁张了张口,本想和她打声招呼的,却发现郭玲看也没看她,一首盯着赵承昭,她也插不进去话。
“我今日也是来学骑马的。”她目光盈盈望向赵承昭,“不知可否请表哥指点一二?”
赵承昭头也不抬,专注地调整着马鞍:“马场有专门的骑师。”
郭玲咬了咬唇,上前半步:“可是……”
“男女有别。我己为人夫,不便与表妹独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郭玲脸色一白。
那匹枣红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溅起的草屑正巧落在郭玲崭新的绣鞋上。
“这马性子烈,表妹还是离远些好。”赵承昭提醒道。
郭玲强撑着笑了笑:“是我唐突了。”
片刻后,赵承昭翻身上马。
那烈马立刻人立而起,嘶鸣声响彻草场。他双腿紧夹马腹,缰绳在腕上缠了两圈,背脊绷成一张拉满的弓。
周颂宁站在场边,看着赵承昭英姿飒爽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她的目光,追随着赵承昭的身影。
忽然她的余光注意到了远处的郭玲。
周颂宁转头一看,只见郭玲倚在栏杆旁,目光灼灼地盯着马背上的身影。
她心里升起了一股狐疑,但愿是她想多了。
连日的驯化让枣红马温顺许多。
这日天光正好,赵承昭带着周颂宁共乘一骑,在马场慢跑了两圈后,他翻身下马。
“试试单独骑。”他将缰绳递给她,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按,“我就在旁边。”
周颂宁点点头,轻夹马腹。
枣红马起初步伐平稳,踏着春风小跑起来。赵承昭负手而立,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
忽然,马儿的耳朵剧烈抖动几下,鼻孔扩张,喷出粗重的气息。
周颂宁还未反应过来,枣红马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
“承昭!”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去,缰绳从指间滑脱。
赵承昭瞳孔骤缩,箭步冲上前。
就在她即将坠马的刹那,他纵身一跃,硬生生将她揽入怀中。
两人滚落草地,枣红马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疯狂地撞向围栏。
周颂宁惊魂未定地抓着赵承昭的衣襟,胸口剧烈起伏。
赵承昭一手护着她的后脑,目光阴沉地盯着远处发狂的马儿,眉头紧锁。
“怎么会突然…”周颂宁声音还有些发抖,“明明刚才还很温顺。”
赵承昭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将她扶起,仔细检查她是否受伤。他指尖在她腕间停顿片刻,那里有一道被缰绳勒出的红痕。
“先回去。”他声音低沉,又转身对匆忙赶来的侍从吩咐道,“让兽医来看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