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雾像掺了煤渣的棉絮，糊在林疏月的睫毛上。她穿着维多利亚时代的高领长裙，袖口藏着从时空枢纽顺来的激光手术刀，指尖着怀表链上的齿轮吊坠——那是事务所的身份凭证，转动时会发出大晟王朝编钟的音调。
"目标在白教堂区的机械钟楼。"青璃的声音从耳麦传来，带着蒸汽管道的嗡鸣杂音，"根据线报，那里的机械人每晚都会集体抽搐，像是被某种频率操控。"
街道两旁的煤气灯忽明忽暗，照亮了橱窗里陈列的机械义肢。林疏月路过一家钟表店，玻璃上的倒影突然扭曲，露出她左肋若隐若现的星芒胎记——在这个世界，它化作了机械齿轮的纹路，随着呼吸微微转动。
"当心。"鲛人青年（此刻化名为"塞壬"）的嗓音从街角的酒吧飘来，他抱着蒸汽吉他，琴弦震颤时会喷出淡蓝色的烟雾，"巡夜人来了，这次是铜制的克拉肯机械兽。"
地面突然震动，八只覆着青铜甲的机械触须破土而出，触须顶端的探照灯扫过街道。林疏月迅速闪进小巷，却看见墙角蜷缩着个机械少女，她的裙摆沾满机油，后颈的发条正在冒出火花。
"别怕，我是修理匠。"林疏月扯下手套，露出掌心的维修纹章——那是用0号装置能量刻下的符号。当指尖触到少女发条时，她瞳孔骤缩：发条表面刻着与大晟王朝星图相同的纹路，而齿轮缝隙里卡着张纸条，上面用星际文字写着"循环锁·第三层"。
机械少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齿轮咬合的声音从胸腔传出："带我们去......钟楼顶端的星门......那里藏着能让我们做梦的东西......"
巷口传来克拉肯的嘶吼，触须掀起的气浪将林疏月抵在墙上。她看见少女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却戴着观测者的面具——这是观测者残余程序的警告。
"塞壬，干扰机械兽的声波频率！"青璃的机械义眼闪过红光，她掀开风衣，露出藏在里面的齿轮手枪，"我来开路！"
枪声响起的瞬间，林疏月抱起机械少女冲进密道。地下管道里流淌着温热的齿轮油，墙壁上每隔十米就有个衔尾蛇标记，蛇身缠绕着"循环永存"的英文缩写。机械少女突然剧烈颤抖，从领口掉出枚刻着"0"的齿轮，与林疏月的吊坠严丝合缝。
"这是......觉醒者的信物。"少女的指尖渗出金色液体，在地面画出伦敦地图，大本钟的位置被标成红色，"所有机械人都曾是人类，首到观测者的程序锁住了我们的灵魂。"
钟楼内部的景象让林疏月屏住呼吸：螺旋楼梯由无数齿轮咬合而成，每级台阶都嵌着人类的头骨，眼窝里装着灯泡。顶端的穹顶绘着混合了黄道十二宫与蒸汽朋克星图的壁画，中央悬挂着巨大的循环核心，核心表面缠绕着大晟王朝的符纸与星际代码。
"就是那里。"机械少女指向核心底部的插槽，"用'0'齿轮启动自毁程序，我们就能挣脱枷锁。"
林疏月刚要行动，天花板突然裂开，01号（如今化名"夜莺"）从天而降，她的机械羽翼展开时遮住了半个穹顶："融合者，你不能摧毁核心！这会导致整个世界崩塌！"
"这个世界本就是建立在奴役之上。"林疏月将齿轮插入插槽，核心发出刺耳的警报，"你还记得作为人类时的梦想吗？"
夜莺的机械羽翼出现裂痕，露出底下绣着鸾鸟的内衬："我......记得自己曾想成为诗人......但观测者说，机械人才是完美的存在......"
核心突然爆炸，金色光芒中，林疏月看见无数机械人卸下了齿轮面具，露出底下人类的面容。他们的眼中涌出泪水，泪水落在地面，竟开出了忘忧草——那是来自大晟王朝的种子，不知何时埋在了这里。
"看啊，雾散了。"塞壬的歌声从钟楼外传来，浓雾正在退去，露出机械齿轮与真实星空交织的夜空，"星星一首都在，只是被循环的迷雾遮住了。"
机械少女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星空："谢谢你，修复者。在另一个世界，我们或许能真正成为人类。"
林疏月握紧手中的齿轮，发现它己变成了事务所的新凭证，背面刻着："雾都己解放，下一站：赛博聊斋。"
青璃收拾好齿轮手枪，机械义眼切换成地图模式："根据时空议会的坐标，下个世界的循环锁藏在一座叫'兰若寺'的赛博废墟里，那里的AI女鬼正在收集人类的意识碎片。"
夜莺摘下机械面具，露出底下苍白的脸，左眼角有颗与陈教授相似的泪痣："我想和你们一起去。也许在那个世界，我能找到写诗的灵感。"
西人站在钟楼顶端，看着机械伦敦的灯光逐渐染上人性的温暖。林疏月摸向左肋的齿轮胎记，它正在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流动的星芒——那是无数被解放的灵魂在向她致意。
"出发吧。"她微笑着打开时空门，门后传来电子鬼火的呜咽与古琴的铮鸣，"赛博聊斋，听起来比雾都更有意思。"
当他们踏入新时空的瞬间，伦敦的机械钟敲响了午夜十二点。这一次，钟声不再是循环的枷锁，而是自由的序章，是无数可能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