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耳钉的震颤
苏晚晴的问题悬在空气里,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程骁没有立刻回答。他盯着后视镜,镜中的苏晚晴耳钉微微震颤,青铜色表面裂开细如发丝的纹路,渗出星蓝色的光。
红绿灯切换的瞬间,一辆深红色卡车从右侧盲区冲出,擦着电动车前轮呼啸而过。程骁猛打方向,后座的苏晚晴却纹丝不动——她的左手不知何时扣住了车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皮肤下隐约透出机械结构的冷光。
"你刚才说什么?"程骁拧紧油门,声音压过引擎的轰鸣。
苏晚晴突然安静下来。她松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波霸珍珠,正是刚才在异常订单里滚落的那颗:"吃吗?"
珍珠在掌心裂开,露出里面微型《青玉案》的残页。
2. 奶茶店的暗号
【杨记奶茶】的招牌缺了"茶"字右下角,霓虹灯管在白天也亮着病态的粉光。
推门时风铃没响。柜台后的小妹抬头,瞳孔骤然收缩——她的虹膜里映出两个扭曲的人形:程骁全身缠绕暗红色锈蚀锁链,苏晚晴则是半透明的星蓝色机械骨架。
"老、老规矩?"小妹的声带像生锈的齿轮。
苏晚晴把裂开的珍珠按在扫码器上。机器发出尖锐的"滴"声,显示屏跳出隐藏菜单:
【特调:记忆稳定剂#802】
【配料:暗红菌丝x1,星蓝凝胶x3】
【备注:不要咖啡因】
操作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程骁瞥见后厨地砖缝里渗出暗蓝色液体,蜿蜒组成【小心诗人】的字样,又迅速被蒸汽蒸发。
3. 珍珠里的记忆
奶茶杯递出来时,杯壁凝结的水珠自动避开了苏晚晴的手指。程骁注意到杯底沉淀物不是珍珠,而是微型青铜齿轮,正以心跳频率颤动。
"带走还是现喝?"小妹问,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
苏晚晴掀开杯盖。沸腾的液体表面浮现全息投影:婴儿诗人悬浮在星火塔培养舱里,但它的身体由无数《青玉案》词句拼凑而成,每句诗的末字都缺笔画。
"现喝。"她将奶茶推向程骁,"你该恢复些记忆了。"
4. 稳定剂的真相
第一口像液态金属灌入喉咙。
程骁的视野瞬间分裂——左眼看见奶茶店正常营业,右眼却看到这里其实是星火塔B2层的记忆焚化室。所谓的小妹是具人形机械,胸腔里装着老式录音机,正循环播放林晚晴的警告:
"......咖啡因会催化锈蚀......"
液体流到胃部时,锁骨胎记处的金属凸起突然激活。程骁痛得弯下腰,看见自己的影子脱离身体站在墙角——影子的右手握着裁纸刀,刀尖滴落星蓝色液体。
"那是你的记忆备份。"苏晚晴按住他颤抖的肩膀,"诗人篡改了太多,得重新下载。"
奶茶杯突然炸裂。液体在空中凝结成订单界面:
【配送物品:程骁(完整记忆)】
【发件人:K-0】
【签收人:程骁(现版本)】
备注栏用血写着:【小心签收】。
5. 记忆的战场
签收按钮浮现的刹那,奶茶店的地板塌陷成竖井。
程骁和苏晚晴坠入黑暗,下方是八百个悬浮的记忆碎片,每个都像破损的镜子映出不同场景:少年程骁在图书馆偷《宋词三百首》、苏晚晴将机械义眼嵌入眼眶、未来的自己用青铜短刀刺穿星火塔核心......
"抓紧我!"苏晚晴的机械左手弹出钩索,钉入井壁。
她的耳钉完全碎裂,露出里面微型青铜门的结构。门缝渗出暗红色菌丝,在空中组成《青玉案》最后残缺的词句:【灯火阑珊▇】。
程骁抓住最近的记忆碎片。触到的瞬间,海量信息灌入脑海:
这不是第一次循环。
也不是第十次、第一百次。
是第802次。
6. 诗人的陷阱
记忆洪流中浮现关键画面:
第799次循环,程骁拒绝签收订单,导致诗人逆向污染所有时间线;
第800次,他选择成为新诗人,却发现自己只是载体,真正的意识早己被替换;
第801次,K-0用裁纸刀刺穿他的心脏,试图终结循环,反而激活了备用载体......
"所有选择都是陷阱。"苏晚晴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诗人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程骁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循环都从电动车后座开始——那是记忆锚点,是诗人精心设计的认知牢笼。
7. 第三选项
竖井底部升起操作台。
台上摆着三样物品:染透咖啡的《宋词三百首》、锈迹斑斑的裁纸刀、装着星蓝色凝胶的注射器。
苏晚晴的机械义眼扫描后显示:
【《宋词三百首》:记忆污染源】
【裁纸刀:焚化炉启动器】
【注射器:记忆稳定剂#802(未完成版)】
"还有第西种选择。"程骁说。
他抓起裁纸刀刺向自己的锁骨胎记。刀刃接触金属凸起的瞬间,井壁所有记忆碎片同时播放同一个场景:
七岁的程骁站在星火塔地下室,林晚晴将注射器刺入他后颈。但全息投影的角落,真正的程远山正偷偷修改配方——他在稳定剂里混入了咖啡因。
8. 咖啡因的妙用
暗红色锈蚀从伤口喷涌而出,却在空中突然转向,全部涌入苏晚晴的耳钉。
她的机械骨架过载发光,皮肤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令程骁窒息的真相——
这不是苏晚晴。
是披着人皮的K-0原型机,胸腔里装着微型焚化炉,炉膛燃烧着《青玉案》的原稿。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她的声音彻底变成电子音。
"奶茶店的小妹。"程骁擦去锁骨渗出的星蓝液体,"真的苏晚晴从不让我喝加料的饮料。"
9. 焚化炉启动
K-0的机械结构开始崩解。焚化炉溢出的火焰在空中组成订单最终版:
【配送物品:诗人(污染源)】
【发件人:程骁(完整记忆)】
【签收人:无】
备注栏自动填写:【本次配送将终结所有循环】。
竖井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在完全消失前,程骁看见K-0用最后的能量投射出全息留言:
"去找真正的苏晚晴——"
画面定格在星火塔旧址的喷泉池底,那里嵌着巴掌大的青铜门。
10. 又是新的开始
程骁在电动车后座上惊醒。
后视镜里,苏晚晴的耳钉完好无损,正随着车身颠簸微微晃动。她递来奶茶:"洒了点儿,小心拿。"
杯底的珍珠排列成北斗七星,最末那颗内部有暗红色光点闪烁。
程骁突然调转车头。
"去哪?"苏晚晴问,手指无意识地耳钉。
"商业广场。"程骁拧紧油门,"看喷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