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说有好消息跟我说,什么好消息?”话锋一转,菁莪问。
“你猜。”韩蜀有样学样。
“不猜,快说!”
“不说。”
“说不说?不说晚上不让吃饭!”
“那我吃这两个罐头。”
“不行,邵华送我的。”
“不新鲜了,吃了闹肚子。”
菁莪一下想起了在道桥工地时,袁家老娘送的那坛子鸡肉,昨日重现啊!
嗷一声跳起来给他一拳,打完就跑。
韩蜀抬脚便追。
一前一后,撞上了拎着水桶出来浇菜的大嫂,刷锅洗菜的水差点泼一身。
“多大的人了还跑?不怕让人笑话。”大嫂训人。
韩蜀把桶接走往地里淋水,菁莪搂住大嫂的胳膊告状:“他抢我的罐头。”
“罚他三天就吃那两个罐头,嫂子给你炖肉。”大嫂说。
“大嫂你真好。”菁莪哈哈笑。
韩蜀:看来你是不想知道好消息了。
*
那厢,邵华返回学校,先去了方才遇见钱方卉的地方,没找见人,转身就去办公楼找上了与他同来的指导员,把事情说了。
半个小时后,钱方卉被人请了来。
这是一间空闲的屋子,室内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看见邵华,她吃惊非常,又看屋里只有邵华一人,转身就要向外跑。
恰好,指导员拎了个暖瓶和三个茶杯回来,将她挡在了门口,“钱方卉同学,对吧,请坐,我们找你聊聊。”
指导员穿了军装,笑容和蔼,按理钱方卉该卸下戒备才是,不想却是惊慌的更厉害,站在门口,让坐也不坐。
邵华肃了脸,“你是想让来往经过的人,都知道你被谈了话?”
钱方卉这才忐忑地坐下。
倒一杯水放她跟前,邵华和指导员开始问话,两人一站一坐,一冷一热,一个震慑一个引导,一个小时后,问的结果是:常思红让她去的。
常思红因为被刘秘书痛批,心下不忿,总想找到点菁莪毛病,扳过来一锤子,
今天看见一个男人来找她,而这人又是个生面孔,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便让钱方卉跟过去听一听看一看,试试能不能抓到什么把柄。
刚好钱方卉穿的是青色衣服,方便隐蔽。
听到菁莪和邵科长说话了吗?没有,没敢靠近。
那天在小路上等人,等的也是常思红,常思红邀请她去某位老师那里请教问题,她受不了那里的烟味儿,故而等在了楼下。
看见菁莪和一个女兵说话了吗?看见了,但知道不好打扰,便没打招呼。离得远,也没听见说什么。
两人让她回去,又请了常思红进来,问的问题就有了针对性和跳跃性——
问:“钱方卉是个心高气傲学习很刻苦的人,你让她去跟踪我和虞同学,她为什么会去?”
常思红觉得这话问得挺具备侮辱性:她和我处朋友,为什么不会去?
嗫嚅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说:“我对她是真心的,她应该能感受到,所以愿意帮我的忙。”
问:“你一说她就去了,还是用心请求了她才去的?如何请求的,仔细说。”
常思红不知道该如何划定,一说就去和用心请求了才去,两者之间的界限,只能照实描述说:
“我跟她说有个男的来找虞菁莪,让她帮我去听一听,听一听你们是不是那种关系。
一开始她不想去,我跟她保证说,只是了解下情况,不做什么事,保证了好几次。
她问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说三十来岁,戴眼镜,穿灰色青年装,像是个知识分子,她犹豫了下,就去了。”
问:“你做了外貌介绍后她同意了?”
答:“啊?是。但肯定也因为我做了保证。”
问:“那天去老师家里请教问题,是谁的提议?你们常到老师家里去吗?钱方卉和你一起去过几次?从进到出,你在那里待了多长时间?”
答:“我的提议,我常去,她只去过一次,那位老师抽烟很厉害,自制的烟丝,很呛人,她不习惯。
那天也同样,本来说好她在小花园等我的,赶上老师家里人多,请教问题多耽误了些功夫,她大概等急了,所以上楼去找了我。哦,从进到出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没提到钱方卉在小路边逗留的事。不清楚是不知道这回事,还是故意回避了这回事。
“好了,你回去吧。”邵华说。
“回去?”常思红有些不信。
“难道还想等我们请你吃饭?如何处理,等你们学校通知,但记住,以后别乱打主意,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你。”
常思红连连应是,后背己经汗透了,出门后被风一吹,透心凉。
把情况向学校说了说,邵华和指导员离开。
“相互利用的?”出了校门,指导员才问。
“对,常思红让钱方卉去跟踪我和虞同志,钱方卉开始不同意,但一听他说我的外表衣着就同意了,其实她是想见到穿这身衣服的人,所以顺势而为。
到了后发现,我不是她想见的人,就远远地坐到了一边。
这个可以用她和我打招呼时的眼神印证。
开始我还纳闷她为什么那个样子瞟我一眼,分明不认识——”
“什么样子?”指导员好奇。
“嫌弃。”邵华咧嘴苦哈哈地说。
“嫌弃?”指导员乐了,“你也有让人嫌弃的时候?”
拍拍他胸前的钢笔,笑得更大声,“大老粗就是大老粗,戴上眼镜别上钢笔,也装不了知识分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田鸡插上翅膀也飞不起来—— ”
“去你的!”邵华抬手给他一拳。
指导员哈哈笑着躲开两步,复又跳回来问:“所以,她想见的人是谁?那姑娘可以啊,漂亮、有学问,气质也好。”
邵华拿眼瞥他:“看上了?请虞同志帮你牵牵线?”
“别别别,我只是说一下她的表面形象而己,对她这种处着这个还想着那个的行为,实在不敢恭维,而且她和那个男生,呵呵,挺般配。”
指导员不无讽刺地摇头说,忽而转回正题:“你还没说她想要见的人是谁呢。”
“知识分子,灰色青年装,戴眼镜…… 你说是谁?”
指导员把同菁莪相关的人物在脑子里快速过一遍,哦哦几声说:“啊,他啊?难怪,难怪!不过,如果有她横插一杠,展小昭那里你是不是又有机会了?”
邵华一个虎眼没瞪完,他又赶紧大笑说:“我胡说,我胡说!本来就有机会,本来就有!”
两人的推判能力无敌,从细枝末节中抓到了钱方卉的动机,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
即便同款服装,会把人的年龄搞得扑朔迷离,但再怎么迷离,也不能把秦立桓从二十二岁,迷离到三十二岁去。
而且,与菁莪关系较近的人里,戴眼镜、有灰色青年装的,也不止秦立桓一人。
岂不知,邵华今日的失误,为日后埋下了巨大的隐患,不久后差点闹出大乱子。
调查结果说给菁莪几人,
菁莪愣怔须臾,抬手照秦立桓身上就是一巴掌,“我叫你招蜂引蝶!”
再打一巴掌:“我和爸妈说!”
接着打:“我跟咱爹说!”
打不过瘾上脚踢:“扫墓时我还跟父母说!”
秦立桓跳脚躲,死活不承认:“关我什么事?我根本不认识她!”向韩蜀求救:“你快给我作证!”
韩蜀说:“我回来还不到一周。”那意思: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潜台词:接着打,打得好。
邵华抓住机会,挥挥手极潇洒地走了,多余的话一句没说,随走随考虑要不要去小昭那里把此事通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