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乱葬岗笼罩在青灰色雾霭里,腐叶与血锈的气味钻进鼻腔时,韩烈的玄铁剑在储物袋中微微发烫——系统界面正用猩红字体标注着:“距离血祭启动剩余三时三刻”。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染着暗红纹章的粗布短打,这是紫烟昨夜强撑着为他缝的血影堂外门弟子服,针脚歪歪扭扭,袖口还沾着未擦净的药渍。
“他们认人只看纹章和气息。”昏迷前那丫头抓着他手腕的力气大得惊人,“外门弟子每日辰时换防,你跟在赵铁山后面……”
此刻赵铁山正佝偻着背往营门抬木柴,粗布围裙下露出半截刀柄——那是韩烈昨夜塞给他的淬毒短刃。
“堂主!今日这批木柴潮得很!”赵铁山故意踉跄两步,木柴“哗啦”散了满地,守营的两个血影堂弟子骂骂咧咧上前踢踹,韩烈趁机低头混进人群。
系统光屏在视网膜上闪烁:“伪装成功度87%,目标人物无异常反应。”他松了口气,却在抬眼的瞬间瞳孔紧缩——
二十步外的血红色祭坛旁,三个黑衣大汉正架着个穿补丁布衣的小男孩往阵眼拖。
男孩的草鞋早被扯掉,光脚在碎石上蹭出血痕,他拼命扭着脖子,哭腔里带着奶声:“阿娘说……说等我采完蘑菇就煮鸡蛋汤……”
韩烈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自己也是这样被人按在刑台上,看着父母的血溅在祠堂的“忠烈”牌匾上。
“小石头”——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是紫烟地图里标记的“最年幼祭品”。
男孩的手指擦过路边一株野菊,那抹嫩黄在他掌心攥成碎瓣,像极了当年妹妹塞给他的那朵。
“愣着做什么?”身后传来淬了冰的女声。
韩烈猛地转头,只见个穿猩红纱裙的女子倚在香樟树下,耳垂上的血玉坠子正随着呼吸轻晃,“外门弟子也敢盯着祭坛看?”
是红莲女。
紫烟说过,这女人是血影堂阵法大总管,最恨别人靠近她的“宝贝血阵”。
韩烈立刻躬身,用最谦卑的语气开口:“小的刚从西岗调来,见这阵纹生得稀奇……想着多学些本事,以后好给姐姐们当差。”
红莲女的指尖绕起一缕红发,眼尾微微上挑。
韩烈能清晰看见她眼底的怀疑——系统正在扫描她腰间的青铜罗盘,将阵纹走向拆解成三百六十道数据流:“主阵眼在祭坛中心,十二处辅阵眼对应十二生肖方位,最弱节点在……未时位的火纹砖。”
“想学本事?”红莲女突然轻笑一声,涂着丹蔻的指甲戳向韩烈眉心,“先记住,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她的指甲尖几乎要刺破皮肤,韩烈却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是紫烟说的“血影堂特有的迷香”,用来试探生人的。
他装作被吓软了腿,踉跄着后退两步,额头渗出冷汗:“是……是小的莽撞了。”
红莲女盯着他看了三息,突然甩袖转身:“滚去后营搬朱砂,别在老子眼前晃。”韩烈刚要松口气,系统警报声炸响:“危险等级提升至SS!目标人物:血魔尊,距离108米。”
山风突然卷起阵雾,等雾散时,祭坛最高处己多了道玄色身影。
那人身形并不高大,却像座压在人心头的山,连空气都在他脚下扭曲。
韩烈的喉间泛起甜腥,玄铁剑在储物袋里发出呜咽——这是化神境强者的威压。
“三百年了。”血魔尊的声音像刮过枯骨的风,“暗渊裂隙终于要开。”他抬手按在祭坛中心的玄铁鼎上,鼎身立刻腾起血雾,“此战若成,本座要让天下人知道……所谓正道,不过是跪着吃屎的蝼蚁。”
“所有执事听令!”他突然提高声音,目光扫过整个营地,“血祭期间,任何靠近祭坛百步内的活物,杀无赦!”
韩烈的后背沁出冷汗。
系统显示,此时距离血祭启动只剩两刻钟。
他正想往未时位挪动,身后突然传来铁器相撞的脆响:“站住!”
回头的瞬间,韩烈看清了来者——王一刀,血影堂执法队队长,紫烟地图上标着“最难缠的疯狗”。
这人身量足有两米,左脸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手里的九环刀还滴着新鲜血珠:“老子巡营七次,头回见你这张脸。”
韩烈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想起紫烟说过,王一刀最恨撒谎的人,曾把个说错口令的弟子活剐了喂狗。
“回……回大人!”他故意让声音发颤,“小的是今早刚调岗的,赵铁山赵大哥可以作证!”
王一刀的刀尖挑开他的衣领,纹章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赵铁山?”他眯起眼,“那老东西今早搬木柴摔了?”
“是……是小的扶他去医帐的。”韩烈咬了咬舌尖,让眼眶泛起泪意,“赵大哥说……说大人最护短,定不会为难小的。”
王一刀的刀顿了顿。
远处突然传来铜锣声——是血魔尊召集核心执事的信号。
他收回刀,刀尖在韩烈心口点了点:“老子记着你了。”转身时又补了句,“若让老子发现半分不对……”
韩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雾里,这才发现后背的短衫早被冷汗浸透。
系统倒计时跳成“01:57”,未时位的火纹砖正在东南方三十步外。
他摸了摸怀里的玄铁剑,又看了眼被押上祭坛的小石头——那孩子正盯着他,嘴角还沾着哭出来的鼻涕泡。
“别怕。”韩烈在心里说。
他整理了下衣襟,混进往祭坛搬运朱砂的人群。
风卷着雾从背后涌来,模糊了他的面容,却清晰传来王一刀的声音:“去医帐查查那姓赵的……”
韩烈的脚步微顿。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像擂在战鼓上的重锤——这场戏,才刚刚到最精彩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