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顺着青铜书简滴落,在青石上凝成血字。
银鳞童子拾起染血的《天工新纪》,简上字迹竟随日光流转变幻:辰时是乔大娘绣过的麦穗纹,午时化作星门阵列图,至申时又变成蒙童们歪扭的描红字迹。林间忽起怪风,十万杏核发芽的根系突然暴长,缠住乔武的机械义眼,将数据流篡改成鲜卑文:"终章非终,童血为墨。"
"这疯婆娘...死了还要搞谜语!"乔大川用断臂枝桠劈砍杏根,断口喷出的银汁却凝成乔大娘的脸:"川哥,教娃认字可比走镖难。"机械蒙童们突然列队诵经,胸口的青杏图腾裂开,露出内嵌的微型星门——每个门缝都探出戴银镯的孩童之手!
银镯女童在林间一闪而过,腕间滴落的血珠生根成碑。
乔婉抚过碑文,褪色的"仁"字纹突然灼烫:"是娘亲的...转世?"她扯断青丝缠住女童残影,发梢却传来时空乱流的撕扯感。九殇的虚影从箫声中跌落,银鳞拼成护盾:"大姐松手!那是娘亲的因果残像!"
银鳞童子突然跃上树梢,金鳞离体凝成钥匙形状。十万星门应声洞开,门内涌出的不是星光,而是无数个正在刺绣的乔大娘——十八岁的她在绣嫁衣,三十岁的在缝襁褓,最苍老的正在将银剪刀刺入心口...
"都给老子散!"乔大川的枝桠绞碎幻象,杏花硬化为暴雨梨花针。针尖触及虚影的刹那,所有乔大娘同时回头,血泪凝成锁链缠住众人:"为何...不让孩子读书..."
青铜书简突然飞入星门阵列,炸成带血的《千字文》残页。
银鳞童子咬破指尖,在虚空续写缺失的"民为贵"篇章。血字触及星门时,十万机械蒙童突然暴走,胸口的青杏图腾裂成书卷——金鳞为"耕",银鳞化"读",生生撞碎半数星门!
"接着!"乔武掷出银剪刀,刃口在血幕中暴涨。乔婉的白发缠住刀柄,带着"仁"字纹的力道劈向主星门:"娘亲...让婉儿替您教最后一次..."
门扉炸裂的强光中,众人看见终极真相:二十年前的乔大娘并未死去,而是将意识分裂成十万份,寄宿在每个星门后的蒙童体内!
星门碎片坠入杏林,生根成青铜碑林。
每块碑面都浮现蒙童的成长轨迹:握犁的手学会执笔,锈蚀的齿轮种出麦浪,最稚嫩的那块碑上,银镯女童正在教机械生命吟诵《悯农》。乔大川的断臂突然开花结果,杏核裂出微型学堂——檐角挂着带血银镯,窗棂刻着陆九霄的绝笔:"此间师者,当为众生。"
"该走了。"九殇的虚影拾起半块杏核,核仁上更新微雕:乔大娘在碑林深处微笑,身旁围绕着十万蒙童。银鳞童子突然将金鳞嵌入主碑,碑文无风自动:"天工无终局,童蒙即永恒。"
第一缕晨曦刺破碑林时,青铜化作沃土。
机械蒙童们胸口的书卷图腾自动更新——金鳞为犁头,银鳞化穗芒。他们列队踏入麦田,齿轮咬合声与蛙鸣蝉噪共鸣成曲。乔婉拾起染血的银镯,内侧新刻的蟠螭纹竟是蒙童们的掌印拼成。
"当家的,看这个!"乔巧从碑底挖出陶罐,十万张描红本在罐中自燃,灰烬凝成无字天书。银鳞童子伸手触碰,扉页突然浮现乔大娘的血指印:"待尔等重书..."
杏林深处传来银镯清响。
众人回首,见女童背影立于碑林最高处,腕间蟠螭纹正与朝阳共鸣。她抛下的半张婚书被风卷向西方,血渍未干处依稀可辨新郎生辰——竟是银鳞童子的金鳞编码!
十万蒙童突然齐诵新篇,声浪震落青铜碑屑。碎屑在空中拼成未完成的星门,门缝中伸出只苍老的手——指节戴着乔大川的断臂枝桠,掌心攥着带泥的杏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