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江面腾起百丈水幕，青瓷面容的鲛人破浪而出。她耳后新月疤泛着磷光，鱼尾扫过之处冰棱骤生："小姐...来陪我..."嗓音裹着江涛的呜咽。
苏明玉赤足踏碎冰面，腕间银铃炸成星火："阿瓷，看着我！"荆簪刺向鲛人眉心，却在触及鳞片时陡然转向——簪尖挑出团黏腻的蛊虫。
"小心！"萧砚寒的玄甲撞开她，墨玉剑劈断突袭的鱼尾。鲛血溅上他眉骨，狼首刺青突然暴起金芒："是谢云琅的换魂术。"
鲛人断尾处生出肉芽，青瓷的面皮簌簌脱落，露出谢云琅半腐的脸："苏姑娘的丫鬟..."玉箫抵住心口倒生莲，"可比你乖顺多了。"
苏明玉突然咬破舌尖，混着血的银针射穿玉箫："把她...还给我！"凤凰火顺着箫身焚向鲛人，却在触及青瓷残魂时骤然熄灭。
江底七星棺椁浮出水面，每口棺都刻着合婚庚帖。萧砚寒的鎏金护腕扣住苏明玉腕骨："跟我走！"煞气凝成渡船，却在她挣脱时寸寸龟裂。
"萧将军急什么？"谢云琅踩着鲛人脊梁浮空，"冥婚的聘礼..."他弹指击碎江心岛，"还没备全呢。"
三百水鬼抬着朱漆棺椁踏浪而来，苏明玉瞥见棺中嫁衣——正是青瓷死前绣的那件！金线凤凰的眼珠竟是两颗鲛人泪。
"阿瓷等这天..."谢云琅的玉箫挑起嫁衣，"等了十年。"倒生莲纹中爬出蛊虫，衔着青瓷的骨灰洒向棺椁
萧砚寒突然撕开前襟，狼首刺青离体化作锁链："苏明玉！"他徒手扯断水鬼脖颈，"你要信他还是信我？"
江心漩涡突现星阵，苏明玉的嫁衣无风自舞。谢云琅将鲛人泪按入她眉心："吉时己到..."倒生莲绽放妖光，"请新人交杯。"
萧砚寒的墨玉剑贯穿鲛人身躯，剑锋却停在苏明玉心口三寸："夫人若敢..."煞气凝成喜秤挑起盖头，"我便屠尽云昭！"
苏明玉忽然笑出泪，染着蔻丹的指尖抚上他胸膛："将军这醋劲..."凤凰火顺着指尖焚毁嫁衣，"够烧干沧澜江了。"
七星棺椁应声炸裂，青瓷的残魂裹着骨灰卷来。苏明玉徒手攥住谢云琅的玉箫："把阿瓷...还给我！"箫身裂缝中渗出黑血，竟是青瓷被封存的记忆。
记忆幻境里，十岁的青瓷跪在雨夜："求将军买我..."她撕开衣襟露出烧伤疤痕，"奴婢愿替小姐承蛊。"
及笄那日，她吞下蛊卵："小姐畏寒..."鲜血染红银针，"用我的命暖她..."
现实中的苏明玉浑身战栗，荆簪突然刺穿谢云琅的倒生莲："你怎敢...怎敢！"凤凰火顺着莲纹烧向江底，三百水鬼化作灰烬。
萧砚寒从背后拥住颤抖的她："我欠青瓷的命..."狼首刺青缠上她腰间，"用余生还你。"
江面突然升起巨浪，青瓷的残魂凝成实体。她将苏明玉的手按在萧砚寒心口："小姐...要幸福..."新月疤绽出最后的光华，魂体散作星尘融入狼首刺青。
晨光刺破硝烟时，沧澜江漂满婚书残页。苏明玉攥着半块璇玑珏，看萧砚寒徒手捞起江中星火："夫人还要逃？"
"逃？"她突然咬破他下唇，"我是要你..."染血的荆簪划开他掌心，"签这份生死契。"
萧砚寒反手扣住她五指，将血印烙在彼此心口："契成..."狼首刺青缠上凤凰纹，"碧落黄泉..."
"生死相随。"苏明玉封住他未尽之言，江风卷着青瓷未绣完的嫁衣掠过发梢。七星棺椁沉入江底，谢云琅的玉箫化作礁石上的星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