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金色光斑洒在苏小棠颤抖的睫毛上。她攥着裙摆的手指关节发白，礼裙内衬的刺绣标签若有似无地蹭着锁骨——那是顾言深今早亲手为她别上的，绣着"棠"字的蚕丝标签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
"年度新锐设计师奖获得者是——Sweet Pepper工作室，苏小棠女士！"
掌声像潮水般涌来时，苏小棠的视线穿过晃动的香槟塔，精准捕捉到第三排那个永远挺首的背影。顾言深今天罕见地穿了银灰色西装，后颈处若隐若现的暗纹是她偷偷缝进去的冰裂纹路——就像两周前那件被暴雪延误的羊绒大衣内衬，藏着只有他们才懂的密码。
"苏小姐，能分享您的成功秘诀吗？"主持人将话筒递来时，她注意到对方腕表反射的冷光。这让她突然想起半年前，同样的镁光灯下，沈薇戴着顾氏集团限量款手表对她冷笑的模样。
"其实我..."
"有个傻瓜总把灵感图画在餐巾纸上。"
低沉的声线从舞台侧面切入，顾言深修长的身影逆光走来。苏小棠瞪圆的眼睛里映出他领针的反光——那是她用首季废料做的黄铜小辣椒，此刻正在聚光灯下晃出暖橘色的光斑。
全场响起善意的起哄声。陆远在观众席第一排举起手机，镜头精准框住苏小棠瞬间涨红的脸，和她下意识去拽顾言深袖口的动作。这个画面后来被林晓设置成杂志社电脑桌面，配文"冰山融化的物理证据"。
"比如这件获奖作品的雏形。"顾言深变魔术般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巾，上面潦草的线条隐约能看出花瓣轮廓，"去年圣诞夜，某人吃熔岩蛋糕时用樱桃酱画的。"
苏小棠的耳垂红得能滴出血来。她当然记得那天，顾言深突然出现在她工作室门口，肩头落满雪花。而她正对着失败的样衣哭花了脸，指尖还沾着用来泄愤的甜品酱料。
"顾总这是要抢获奖感言？"主持人敏锐地嗅到头条气息。
镁光灯突然剧烈闪烁起来。苏小棠看见沈薇在台下攥紧了鳄鱼皮手包，指甲在稀有皮料上掐出半月形凹痕。这个细节让她想起巴黎时装周后台，沈薇也是这样捏皱了她被退回来的设计稿。
"我只是来物归原主。"顾言深忽然转身，在苏小棠茫然的目光中单膝点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她裙摆的褶皱，这个角度只有她能看见他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顺便问问，苏设计师愿不愿意把餐巾纸专利卖给顾氏？"
全场寂静三秒后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苏小棠的视野突然模糊了——顾言深掌心里躺着的根本不是餐巾纸，而是用金丝楠木雕刻的微型画框，里面嵌着他们在埃菲尔铁塔前的剪影。那天她发着高烧，却坚持要画完被沈薇否定的设计图。
"成交。"她听见自己带着鼻音的回答，"但我要用版权换顾总一个承诺。"
后来时尚头条用整个版面刊登了那张照片：新锐设计师踮脚为商业巨子整理领针，他俯身的弧度恰好让两人影子在聚光灯下跳成一支探戈。没人注意到观众席边缘，沈薇将某张写着"面料供应商黑名单"的纸条撕成了雪花般的碎片。
颁奖礼后的庆功宴上，香槟塔折射出的彩虹落在苏小棠空荡荡的酒杯里。她躲在露台玫瑰丛后，给林晓发信息："救命！顾言深刚才在洗手间走廊堵住我..."
"然后呢？"回复秒到。
"他说要给我的辣椒园投资。"苏小棠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要不要坦白那个落在她辣椒项链上的吻。夜风送来柑橘调的古龙水气息，她慌忙锁屏时，手机照亮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锃亮皮鞋。
"在向军师汇报战况？"顾言深的声音裹着香槟气泡般的笑意。他指尖勾着的奖状突然展开，露出背面用金粉画的辣椒——和巴黎酒店便签纸上的涂鸦一模一样。
苏小棠的惊呼被夜风吹散。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宴会厅二楼，陆远正对着手机那头的董事会成员微笑："是的，顾总决定将新季度发布会主题定为'甜椒'。"
月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描出银边。更远处的玻璃幕墙后，沈薇盯着露台方向，将某份标着"面料检测报告"的文件塞进了碎纸机。碎纸口吐出的雪片里，隐约可见"甲醛超标"的字样被绞成扭曲的蚯蚓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