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深办公室的落地窗映着晨光，苏小棠无名指上的钻戒在图纸上投下一圈细小的光斑。她咬着笔帽，看着男人用金边钢笔在收购合同上划出最后一条修改意见。
"顾氏全资收购，保留你的创意自主权。"他的指尖点在甲方签名处，"这是我能争取的最好条件。"
钢笔滚过实木办公桌的声音格外清晰。苏小棠突然按住那份烫金合同，绒布袖口蹭到了未干的墨迹。
"我要签对赌协议。"
会议室的水晶吊灯在顾言深拍桌时轻微晃动。十二位董事的倒影在抛光长桌上分裂重组，陆远悄悄把苏小棠的企划书往主座推了推。
"三年内品牌估值翻倍？"财务总监的眼镜链缠住了钢笔，"苏小姐，去年破产的Mariposa也是这么说的。"
苏小棠的指甲无意识刮着文件夹边缘。她想起平安夜那架冲破暴雪的私人飞机，想起领奖台上突然响起的低沉嗓音。投影仪亮起时，她径首走向幕布，袖口滑出半截草稿——那是被顾言深珍藏的、画在餐巾纸上的初代设计图。
"Sweet Pepper不需要温室。"她点击遥控器，屏幕跳出财务报表与巴黎时装周邀约函，"但顾氏需要新鲜血液。"
沈薇的冷笑声从后排传来。她转着定制钢笔，在会议纪要上画了个歪扭的辣椒图案："董事会不是幼儿园，顾总。"
空气骤然凝固。顾言深解开西装扣站起，阴影笼罩过半个会议桌。他拾起那份被传阅过的对赌协议，钢印落在纸面的声响像子弹上膛。
"我押她赢。"
茶水间的微波炉发出叮响时，林晓正往苏小棠手机里连发二十条语音："你疯了吗？那可是顾氏的金山银山！"背景音里混杂着时尚杂志社打印机工作的声响。
苏小棠把手机夹在耳边，腾出手去够储物柜顶层的咖啡罐。无名指上的戒指撞在金属柜门上，清脆的声响让她想起今早顾言深摔合约时，他袖扣划过她手背的微凉触感。
"小甜椒要长在野地里才够味。"她对着咖啡粉袋子上的辣椒图案做了个鬼脸，"再说......"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顾言深松着领带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她落在会议室的针织外套。阳光穿过他身后的百叶窗，在地砖上投下斑马线似的条纹。
"再说？"他挑眉。
咖啡勺掉进杯底。苏小棠耳尖发烫地转移话题："沈总监是不是气坏了？"
"她在准备辞职信。"顾言深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她后颈，"顺便提醒你，对赌协议第一条——"他突然俯身，呼吸扫过她睫毛，"明晚的慈善晚宴，顾氏总裁需要女伴。"
林晓的尖叫声从手机里炸出来。苏小棠手忙脚乱按灭屏幕，却撞进顾言深眼底罕见的笑意。他拾起她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戒指在晨光中闪过一道弧光。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苏小棠抓起咖啡杯猛灌一口，被苦得皱起鼻子："想得美。"她踮脚凑近他领带上的银质领带夹，那里刻着微缩版的餐巾纸草图，"顾总别忘了，赌注是双向的。"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惊散了旖旎。陆远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走来，在看到相贴的两人时紧急刹车。顾言深首起身的瞬间恢复了惯常的冷峻，只是拇指仍着苏小棠刚塞给他的创意方案。
"巴黎那边确认了联名企划。"陆远假装没看见上司泛红的耳根，"但要求先看春季新品......"
苏小棠突然夺过文件冲向设计室。她的羊绒裙摆扫过顾言深的西装裤管，空气里留下柑橘香水的尾调。两个男人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同时听见走廊尽头传来兴奋的喊声：
"陆助理！快帮我订最早去米兰的机票！"
暮色染红顾氏大厦时，沈薇将辞呈拍在人事部桌上。她盯着监控屏幕里并肩走向车库的两人，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痕。手机亮起的新邮件提示显示着巴黎某个熟悉的邮箱地址，附件是份加密的往届设计大赛评审记录。
车库感应灯次第亮起。苏小棠正踮脚给顾言深看手机里的米兰面料展照片，突然被按进怀里。黑色迈巴赫的车窗映出他们交叠的身影，也映出顶层某个熄灭的办公室灯光。
"赌约生效。"顾言深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在羊绒围巾里，"现在你是我的商业对手了，苏小姐。"
苏小棠笑着把冰手塞进他西装口袋，摸到个绒面小盒。她想起今早被他珍藏的那张餐巾纸，想起平安夜大衣内衬的刺绣。地下车库的穿堂风掀起她裙摆时，听见男人在头顶轻声说：
"米兰的航班是后天早晨。"
月光漫过车顶天窗。苏小棠数着他心跳的节奏，在手机备忘录里新建文件夹，命名为《独立宣言》。第一条写着：保留随时亲吻甲方的权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