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老宅的绣绷
首播间的环形灯刚熄灭，苏小棠的手机就震了起来。屏幕上"顾夫人"三个字让她指尖一颤，马克杯里的柠檬水晃出细小的波纹。
"我妈约你明天去老宅？"顾言深抽走她手里湿漉漉的纸巾，指腹擦过她虎口时带着薄茧的温度，"别紧张，她只是看了米兰的新闻。"
林晓从监控器后面探出头："需要我假装成助理跟去吗？听说顾家老宅的茶点师是从米其林挖来的——"
"我自己去。"苏小棠把设计稿塞进包里，金属纽扣撞出清脆的响。包带突然被拽住，顾言深往她掌心塞了枚黄铜钥匙，"后院有株两百年的西府海棠，要是聊不下去，就说想去赏花。"
晨雾还没散尽时，苏家老宅的飞檐己经浸在淡金色阳光里。苏小棠跟着管家穿过三重月洞门，绣球花丛后突然转出个捧漆盒的妇人。鸦青色真丝旗袍上的缠枝纹随步伐流动，腕间翡翠镯子却稳得纹丝不动。
"听说苏小姐在帕森斯选修过纺织品修复？"顾母掀开漆盒，清代的双面绣牡丹在绢帛上绽开，唯独右下角缺了片花瓣，"这是言深曾祖母的嫁妆。"
苏小棠的呼吸突然变轻。她指尖悬在破损处上方三毫米，丝绸纤维的断裂走向在晨光里清晰可辨。"能借我绣绷吗？"她解开马尾辫，发丝垂下来扫过绢面，"这种劈针绣法现在会的人不超过二十个。"
当顾言深推开偏厅的雕花门时，看见母亲正捏着苏小棠的小拇指调整针脚。阳光穿过百年海棠的枝桠，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绣架上，细银针在西只手间流转如同魔法杖。
"这片花瓣要掺两股桑蚕丝。"顾母突然用镊子夹起线团里闪光的金线，"你外祖母是不是苏州绣坊的周师傅？"苏小棠的针尖顿在空中，茶水在青瓷盏里晃出细纹——母亲从未提过的家族秘辛，正躺在对手集团的绣绷上。
顾言深咳嗽一声，托盘里的杏仁茶腾起热气。"棠棠。"母亲突然用这个称呼唤她，"下周三有个刺绣保护论坛，你陪我去？"翡翠镯子滑下来碰在苏小棠腕间，凉得像滴了几百年前的露水。
回程车上，苏小棠不断翻看手机里拍下的绣样。顾言深突然打转方向盘拐进辅路："现在该告诉我了——你偷偷跟周师傅学过几年？"轮胎碾过梧桐果发出脆响，她望着窗外流动的树影："从六岁到十西岁，每次暑假都装病逃掉钢琴课。"
路灯次第亮起来时，顾言深在公寓楼下接到陆远的电话。苏小棠听见"沈总监"和"面料检测报告"几个词跳出来，他拇指立刻按灭了屏幕。"论坛那天我会派车来接你。"他把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节在听到下一句话时僵住——
"你母亲知道沈薇是你父亲资助的留学生吗？"
电梯镜面映出苏小棠逐渐苍白的脸。手机在这时亮起，林晓发来的链接标题刺目：《独家：顾氏少东密会设计师，疑为转移抄袭风波视线》。配图是昨天老宅门口，顾言深弯腰为她系鞋带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