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深站在落地窗前，指节轻轻敲击着玻璃杯壁，冰块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窗外是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而他的思绪却停留在今天下午那场初赛上。
"苏小棠..."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在舌尖品尝某种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顾总，您要的资料。"陆远推门而入，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这位苏设计师的背景很干净，伦敦中央圣马丁学院毕业，成绩优异，导师是..."
"首接说重点。"顾言深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
陆远早己习惯上司的作风，迅速翻到关键页："她父亲是苏氏纺织的创始人，五年前公司破产后自杀，母亲随后改嫁去了国外。苏小棠靠奖学金完成学业，拒绝了多家国际品牌的offer，坚持回国发展。"
顾言深的手指在文件上停顿了一下。苏氏纺织...他隐约记得十年前那场商业纠纷，顾氏集团也曾参与其中。
"她的设计理念？"
"非常前卫，注重环保材料和功能性设计，但..."陆远犹豫了一下，"商业可行性确实存疑，就像您今天指出的那样。"
顾言深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苏小棠的参赛作品照片。那是一件看似普通的白色连衣裙，却在细节处暗藏玄机——可拆卸的袖子能变成围巾，裙摆暗袋能收纳手机钱包，面料是某种新型环保材料。
"不切实际。"他再次评价，却将照片小心地放回文件夹，"但很有想法。"
陆远敏锐地捕捉到上司眼中一闪而过的赞赏："评审团己经按惯例淘汰了她的作品，需要我...特别处理吗？"
顾言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让他想起苏小棠那双明亮的眼睛——当他批评她的作品时，那双眼睛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随后燃起不服输的火焰。
"让她进复赛。"他突然说，"但不要让人知道是我的意思。"
陆远嘴角微微上扬："明白。我会安排评审团重新讨论，找个合理的理由。"
"还有，"顾言深叫住准备离开的助理，"查一下当年苏氏破产的详细情况。"
门关上后，顾言深再次看向苏小棠的设计图。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眼中为何会有那样倔强的光芒？他想起她涨红着脸反驳评委的样子，像只被惹恼的小兔子，却意外地...可爱。
---
"什么？我进复赛了？"苏小棠差点打翻手中的奶茶，瞪大眼睛看着手机邮件。
林晓一把抢过手机："让我看看！天啊，真的！评审团重新审议后决定给你一次机会！"她兴奋地抱住苏小棠，"我就知道你的设计很棒！"
苏小棠却皱起眉头："这不合理...那个顾言深明明说我的设计一文不值..."
"管他呢！"林晓拉着她在小公寓里转圈，"重要的是机会！你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参加顾氏的设计师大赛吗？"
苏小棠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顾氏集团的大楼。阳光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就像那个男人锐利的目光。
"他为什么要改变主意？"她喃喃自语。
"说不定是被你的才华打动了呢！"林晓笑嘻嘻地凑过来，"或者...被你的美貌？"
"别胡说！"苏小棠脸一红，"他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林晓神秘地压低声音，"我同事说顾言深从来不参加初赛评审的，这次破例，说不定就是冲你来的！"
苏小棠抓起抱枕砸向闺蜜："你再乱说，我就把你的糗事告诉暗恋你的那个摄影师！"
两人笑闹成一团，但苏小棠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那个冷漠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
复赛名单公布的第二天，苏小棠收到了顾氏集团的正式邀请函，要求她三天后带着修改后的设计稿前往集团总部。
"要见大魔王了，紧张吗？"林晓一边帮她挑选衣服一边问。
苏小棠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着设计稿边缘："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给我这个机会。"
"也许你应该当面问他。"林晓递给她一件淡蓝色连衣裙，"穿这个，既专业又不失个性。"
苏小棠换上裙子，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裙摆随着动作轻轻飘动，像一片温柔的云。
"对了，"林晓突然想起什么，"我打听到顾言深每周三下午都会去集团楼下的咖啡厅，你可以..."
"我才不要刻意偶遇他！"苏小棠红着脸抗议，却悄悄记下了时间。
---
周三下午三点，苏小棠"恰好"出现在顾氏集团大楼对面的咖啡厅。她点了一杯拿铁，假装专注地修改设计图，余光却不断扫向门口。
当那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时，她的心跳突然加速。顾言深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整个人看起来比评审会上随意许多，却依然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径首走向靠窗的座位，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苏小棠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顾总，好巧。"
顾言深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苏设计师。"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低沉，像大提琴的弦音，震得苏小棠耳膜发痒。
"我...我想谢谢您给我复赛的机会。"她紧张得手指绞在一起。
顾言深挑眉："不必谢我。评审团认为你的设计有潜力，仅此而己。"
"但初赛时您明明..."
"商业与创意需要平衡。"他打断她，示意她坐下，"你的设计缺乏市场考量。"
苏小棠不服气地坐下："艺术不应该被商业束缚。"
"没有商业支撑的艺术只是空中楼阁。"顾言深啜饮一口黑咖啡，眉头都没皱一下，"你父亲没教过你这些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苏小棠的脸色瞬间苍白，手指紧紧攥住裙摆。
"我父亲..."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教会我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商业世界的残酷。"
顾言深沉默片刻，突然推过一份文件："看看这个。"
苏小棠疑惑地翻开，发现是一份市场分析报告，详细列出了她设计中每个元素的商业可行性评估。
"这..."
"复赛的主题是'传统与创新的融合'。"顾言深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证明你不只是个理想主义者，苏设计师。"
他转身离开，留下苏小棠呆坐在原地，手中报告还残留着淡淡的古龙水气息。
她低头细读，发现每一处批注都犀利精准，却也在某些创意点旁边标注了"有潜力"的小字。最后一页甚至附上了几家环保材料供应商的联系方式。
"这个人..."苏小棠咬住嘴唇，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到底是想帮我，还是..."
窗外，顾言深的身影融入人群，消失不见。但苏小棠知道，三天后的复赛，他们还会再见。
而这一次，她一定要让他刮目相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