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大教堂的尖顶在夕阳中镀上一层金边，苏小棠站在后台的全身镜前，指尖轻轻抚过裙摆上手工缝制的甜椒形水晶。这些天马行空的红色果实从肩线垂落到裙裾，在灯光下像一串凝固的火焰。
"最后检查！"造型师用意大利语急促地说着，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苏小棠深吸一口气，猫眼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晃，折射出与水晶截然不同的温润光泽——这是顾言深在她临行前塞给她的礼物盒。
手机在化妆台上震动。林晓发来的消息带着十几个感叹号：「首播镜头扫到VIP区了！你家顾总穿暗纹西装帅得犯规！！！」
苏小棠的耳尖突然发烫。三天前那个暴雨夜，顾言深把企划书拍在她桌上时，谁能想到这个临时拼凑的系列会走到今天？她望向镜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抹胸礼服勾勒出纤细的锁骨，后腰处大胆的镂空设计露出蝴蝶骨，与甜椒的张扬形成奇妙反差。
"设计师请就位！"场务的喊声穿透嘈杂的后台。
T台灯光骤然亮起时，苏小棠才发现自己攥着素描本的手指己经发白。开场模特踩着鼓点走出帷幕，她设计的"甜椒的眼泪"系列在镁光灯下绽放——猩红丝绸裁剪成不对称裙摆，金属链条缠绕出荆棘效果，而每一颗水晶甜椒里都藏着颗泪滴状蓝宝石。
观众席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当压轴模特穿着那件缀满碎钻的拖尾婚纱登场时，苏小棠透过帷幕缝隙，准确捕捉到第三排中央那个挺拔的身影。顾言深交叠的长腿微微前倾，这个在董事会上永远后仰靠椅背的男人，此刻正用她从未见过的专注神情凝视T台。
"该谢幕了！"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
掌声像潮水般涌来时，苏小棠恍惚听见自己的心跳。她拎起裙摆走向T台尽头，聚光灯刺得眼前发白。弯腰行礼的瞬间，她突然看见前排有个小女孩正拼命朝她挥舞甜椒形状的气球。
某种冲动突然击中了她。
苏小棠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花束，在满场惊呼中转身面向观众席。她踮起脚尖，将最大那束红玫瑰用力抛向第三排——缎带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落入顾言深怀中。
首播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个瞬间：顾氏集团总裁怔愣地接住花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当他低头嗅到玫瑰间藏着的那颗水晶甜椒时，常年紧抿的唇角忽然松动，眼尾泛起可疑的潮红。
"Brava！"前排的意大利评委站起来鼓掌。苏小棠转身时裙摆旋出完美的圆，没看见顾言深小心翼翼将甜椒收进西装内袋的动作，更没发现沈薇在后台阴影里捏变形的矿泉水瓶。
回到化妆间时，手机己经被消息轰炸。陆远发来的截图里，#顾氏集团神秘设计师#的话题正在热搜榜疯狂攀升，而林晓最新消息是张首播截图：「你看到观众席没有？沈妖精脸都绿了！」
苏小棠正要回复，化妆镜里突然映出门口的高大身影。顾言深斜倚在门框上，手里还拿着那束玫瑰。他今天没打领带，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与平日禁欲的形象判若两人。
"恭喜。"他声音比平时低哑，"评审团全票通过你的系列入驻文艺复兴百货。"
苏小棠的睫毛飞快眨动："所、所以那些蓝宝石..."
"是你应得的。"顾言深突然上前两步，阴影笼罩下来时带着雪松香水味，"但有个条件。"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她锁骨上的水晶甜椒，"我要这个设计的独家版权。"
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苏小棠仰头看他近在咫尺的喉结，突然想起宠物医院那夜，这个男人用西装裹住脏猫时说的话："我们带它回家。"
"顾总！"陆远的声音由远及近，"董事会都在等您视频会议——"
顾言深后退半步的瞬间，苏小棠鬼使神差地拽住他的袖扣："版权可以谈。"她举起手机晃了晃，屏保是那张画满甜椒的登机牌，"但您得先解释这个'等你回来'是什么意思？"
走廊灯光突然大亮。沈薇踩着十二厘米高跟鞋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两杯香槟："庆功宴要开始了。"她甜腻的声线像涂了蜜的刀锋，"苏设计师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顾言深皱眉的瞬间，苏小棠己经接过香槟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她转身从衣架上取下件备用礼服——黑色缎面上用金线绣满甜椒，正是被董事会否决的初稿。
"当然要庆祝。"她将礼服塞给沈薇，笑得眉眼弯弯，"毕竟沈总监说过，我的设计就像'儿童简笔画'？"在对方僵住的表情中，苏小棠踮脚凑近顾言深耳边："独家版权换您今晚当我的模特如何？"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下，当顾言深真的穿着那件绣金甜椒的礼服现身时，全场快门声几乎盖过交响乐。苏小棠隔着香槟塔看他被各路主编围堵的窘迫模样，突然发现他耳根红得像是要滴血。
"苏小姐。"某个意大利口音在身后响起，"您知道在米兰，抛花束给谁意味着什么吗？"
苏小棠转身时，顾言深正突破重围向她走来。他胸前的甜椒金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极了那个雨夜她捡到的小流浪猫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