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盯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的提示，指尖还残留着香槟杯冰凉的温度。庆功宴的灯光在视网膜上留下彩色光斑，她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只记得沈薇那句"顾总初恋比你优雅多了"像根刺扎在喉咙里，每咽下一口酒就疼一分。
"小甜椒！你手机在震！"林晓的声音从浴室传来，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
她低头，屏幕上跳动着"顾言深"三个字。手指比大脑先行动，划开接听的瞬间，对面传来低沉的呼吸声。
"苏设计师。"顾言深的声音像砂纸擦过耳膜，"你刚才说了二十七分钟零西秒关于立体剪裁的构想。"
苏小棠的血液瞬间凝固。记忆碎片突然拼凑完整——半小时前她对着手机滔滔不绝的那些话，根本不是发给林晓的语音备忘录。
"我...我..."她揪住沙发上的流苏靠垫，香槟的后劲让舌尖发麻，"顾总您听我解释..."
"解释为什么把高定秀场比作'会走路的奶油蛋糕'？"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还是解释你打算用消防水管当走秀道具？"
落地窗外，城市灯火突然扭曲成斑斓的色块。苏小棠把发烫的脸埋进抱枕，听见自己带着醉意的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因为传统秀台太像T台小姐的流水线嘛...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明天十点。"顾言深突然说，"带上你的消防水管。"
忙音响起时，浴室门正好打开。林晓擦着头发愣在原地："你脸怎么红得像真的小甜椒？"
"我死了。"苏小棠呻吟着滑到地毯上，"我对着顾言深骂了半小时时尚界的陈词滥调。"
林晓的毛巾掉在地上。
次日清晨，工作室的门铃在九点五十九分响起。苏小棠顶着黑眼圈开门，看见陆远捧着半人高的礼盒，身后是西装笔挺的顾言深。
"苏小姐。"陆远笑得意味深长，"顾总通宵改的样衣。"
丝带解开的瞬间，薄荷绿的丝绸如瀑布倾泻。苏小棠的指尖悬在衣料上方——那正是她醉酒时胡诌的"云朵剪裁"，每个褶皱都精确到毫米级还原她在电话里的呓语。
"消防水管在楼下。"顾言深突然开口。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领带却依旧挺括，"你还有..."他看了眼腕表，"六小时证明奶油蛋糕能走路。"
苏小棠的睫毛剧烈颤动。样衣标签上新鲜的墨水印着日期——是今天凌晨西点。
"顾总昨晚没睡？"她轻声问。
陆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顾言深一个眼刀甩过去，助理立刻举起平板："我去准备秀场数据！"
门关上的余震里，苏小棠发现顾言深袖口沾着线头。这个发现比醉酒通话更让她心惊——顾氏集团总裁亲手缝制的样衣？
"立体剪裁的关键在重力分布。"顾言深突然走近，冷杉气息笼罩下来。他修长的手指划过衣领弧线，"这里多留了0.3厘米活动空间。"
阳光穿过他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影，苏小棠突然想起电梯里他颤抖的指尖。此刻这双手正为她调整样衣，精准如操作精密仪器。
"您真的录音了？"话出口她就后悔了。
顾言深动作一顿。他西裤口袋隐约露出手机轮廓，锁屏界面一闪而过——是她的设计草图。
"二十七分钟零西秒。"他声音突然放轻，"一秒不差。"
工作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缝纫机针脚的呼吸。苏小棠的耳尖烧起来，她不敢问为什么他会完整保存这段荒诞的通话。
首到陆远敲门说秀场准备就绪，顾言深才退后一步。他转身时，苏小棠看见他后颈有一道新鲜的红痕——像是被缝纫针扎的。
"顾总！"她鬼使神差喊住他，"您知道小甜椒的花语吗？"
顾言深背影僵住。上周他换掉全公司玫瑰时，卡片上写的是"祝季度报表出色"。
"是勇敢。"苏小棠攥紧样衣，薄荷绿丝绸在她掌心绽放，"还有...谢谢您的0.3厘米。"
玻璃门合拢的瞬间，她看见顾言深抬手碰了碰后颈的伤痕。陆远的声音隐约飘进来："...录音循环播放整晚..."
缝纫机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林晓发来一张截图——顾氏集团官网首页，红玫瑰专栏悄然变成了小甜椒图鉴。
苏小棠把滚烫的脸埋进薄荷绿的云朵里。布料上残留着冷杉的气息，像一场无人知晓的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