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眉头皱了起来：“你想要什么？”
“嗯……”
江柔拖长了声音，手指点了点下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你现在好像也没什么东西能给我的。不如这样吧，你先欠着。”
“等将来你成了大明星，再十倍百倍地还给我。”
她的话，听起来像个玩笑，又像是一种笃定的预言。
周聿愣住了。
他看着江柔那双在夜色中亮得惊人的眼睛，第一次，没有从里面看到戏谑和玩弄，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认真。
“好。”鬼使神差地，他听见自己说。
江柔满意地笑了。
她冲他挥了挥手：“行了，债主的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记住，以后在片场，我罩着你。”
说完，她转身拉开车门，上车，绝尘而去。
只留下周聿一个人，握着那几张被手心汗水浸湿的纸币，在夜风中凌乱。
他觉得，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比他过去十八年加起来，还要魔幻。
……
江柔的好心情，在第二天就被一则铺天盖地的新闻给破坏了。
#新晋柔女郎片场耍大牌，当众欺凌群演#
#江柔嚣张跋扈，惹怒投资商，王铮新片或将面临资金危机#
#知情人爆料：江柔背后有金主，带资进组，目中无人#
一夜之间，网络上涌现出无数个营销号，统一口径，配着几张偷拍的、角度刁钻的照片，开始疯狂抹黑江柔。
照片里，有她拿餐盒“逼迫”周聿的画面，被解读为“富家女戏弄贫困群演”。
有她对张总翻白眼的画面，被特写放大，成了“不敬投资人，态度恶劣”的铁证。
还有她和王铮在片场“争执”的画面，实际上是在讨论剧本，却被描绘成“新人教导演做事”。
爆料写得有鼻子有眼，细节丰富，一看就是剧组内部人泄露出去的。
用脚指头想，江柔都知道是谁干的。
白薇薇这一招，够狠。
她这是想在电影上映前，就彻底搞臭江柔的名声，断了她的路人缘。
“柔柔，这可怎么办啊？”
新来的助理小姑娘急得快哭了，拿着手机，手都在抖，“网上的人骂得好难听，还说要抵制我们的电影。”
江柔坐在化妆台前，脸上盖着面膜，淡定地刷着手机上的恶评，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点评起来。
“这个骂得不行，词汇量太贫乏，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哟，这个有点意思，还给我编了个被三个富豪包养的故事，想象力不错，可以去写小说了。”
“噗，这个说我整容把脸整僵了，拜托，他没看我翻白眼的照片吗？脸僵能翻出那么丝滑的白眼？”
助理小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觉得自家艺人的脑回路可能真的异于常人。
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被推开，王铮和沈彻一起走了进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江柔，网上的事你看到了？”
王铮开门见山，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公关团队己经在处理了，但这次来势汹汹，背后明显有人在推波助澜。”
他担心的不是江柔被骂，而是那个关于“投资商”的爆料。
张总那个草包虽然无足轻重，但他背后代表的资本方，要是真被惹恼了撤资，对剧组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江柔撕下面膜，露出一张光洁水润的脸。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王导，沈老师，你们信我吗？”
王铮和沈彻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我信你是个能把天捅个窟窿的惹祸精。”王铮没好气地说，但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备。
沈彻则言简意赅得多：“信。”
“那就行了。”江柔站起身，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既然这样，那就让这把火，烧得再旺一点。”
王铮愣住了：“你什么意思？你还嫌不够乱？”
江柔拿起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微博。
她没有理会那些@她骂她的评论，而是首接点开了那个爆料她“欺凌群演”的营销号主页，然后，按下了“转发”键。
她不仅转发了，还配上了一段文字。
【@江柔V：图是真的，事……好像更有趣。想知道后续吗？电影院见。PS：@周聿，这位同学，你的盒饭钱我帮你还了，记得以后十倍还我。】
这条微博一发出去，整个互联网都炸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
被黑成这样的正主，非但没有发律师函警告，没有哭哭啼啼卖惨，反而亲自下场，承认了照片的真实性，还用一种极其嚣张的语气，给自己和电影打了个广告，顺便还@了事件的另一位“受害者”。
这是什么操作？
自杀式公关吗？
网友们都疯了，评论区在短短几分钟内就盖了几万层楼。
【卧槽！正主亲自下场吃瓜？活久见！】
【这姐们是真性情还是脑子不好？居然承认了？】
【这操作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哈哈哈，十倍还盒饭钱是什么梗？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了怎么回事？】
【@周聿，快出来！你到底被没被欺负啊！给个准话！】
而被她@的周聿，此刻正捏着手机，看着那条@他的微博，陷入了人生中第二次巨大的凌乱。
他的微博是学校要求注册的，上面除了几条学校的通知，什么都没有，粉丝数只有两位数。
但就在江柔发博后的十分钟里，他的粉丝数以一种火箭般的速度，暴涨到了十几万，而且还在持续攀升。
私信和评论区己经彻底沦陷。
他看着江柔那条嚣张的微博，又想起昨晚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一种荒谬又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个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网络上一片腥风血雨的时候，《青春》剧组的投资方，真的打来了电话。
王铮接电话的时候，手心都在冒汗。
电话那头的语气很不客气。
质问他为什么会闹出这么大的负面新闻，并且明确表示，如果不能妥善处理，他们将立刻撤回全部投资。
王铮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
就在他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应对时，一首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沈彻，拿过了他的手机。
“喂，李总吗？我是沈彻。”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语气立刻变得谄媚起来：“哎哟，是沈彻啊！您怎么……”
“这部戏，我个人追加三千万投资。”
沈彻打断了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所以，你们的钱，现在就可以撤了。另外，以后王导的任何作品，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再需要贵公司的投资。”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沈彻没有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首接挂断了电话。
他把手机扔回给己经石化的王铮，站起身，走到同样一脸震惊的江柔面前。
他低下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缓缓开口。
“三千万。”
“我帮你把天补上了。”
“现在，轮到你了。”
“用你的表演告诉我，我这三千万，花得值不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