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爬上老槐树梢头，秦大强己把新摘的青菜码得齐整，青翠的菜叶上还凝着晨露。秦川川踮脚将竹筐摞上驴车，麻绳捆得结结实实，车辕旁的葫芦瓢里装着刚采的野山菌。
兄妹俩前后照应着，把县衙订的蔬菜收拾妥当，踏上了进城的官道。
秦川川坐在驴车上摇摇晃晃。哎，她心里想着，咱们家什么时候能买自己的驴车啊？
到了县衙，又是一路银钱开道。
这次接待他们的是一个新面孔，秦川川将野山菌推了过去。
“山里的稀奇玩意，鲜的很，一共就得了这么一小撮，您先尝尝。”顺带摆出一个狗腿式的职业假笑，秦川川在心里腹诽，真是钱难挣屎难吃啊，想想家里的吃穿用度，忍了。
这县衙里的管事好像都带着同一副面孔，都是先眼珠上下打量，再微微点头，不经意的把东西往怀里一拉，再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你是秦家村的吧？”
“是。”秦川川微微点头。
“你们隔壁村有个“女诸葛”知道吗？”
卖奶茶的姜听雪嘛，这个自然知道。
“略有耳闻。”
“她名气可大呢，现下拿了织造局的敕令，全松阳县的生丝生产都归她管。”
秦川川不敢接话，说错一句，都怕得罪人。
“你呀，瞧着聪明伶俐，也是个不开窍的，我也不能白受你这供奉，就给你指条明路，县太爷的三姨娘，正得宠，她姜娘子去拜得，你拜不得？”
“是，是，多谢管事教诲。”秦川川连连点头，没想到这姜听雪还有点本事，这么快就攀上了县太爷的姨娘。秦川川不喜欢搞恶性竞争，这不是价格战嘛，没意思，除了庄家乐开了花，竞价的人是讨不着好的。
“周管事今日不在？”秦川川接着扯闲篇。
“周管事哪有这空啊，知府那边的宴请还离不开他呢。”
“上月知府不是刚来过吗？不过隔了这么几日，又来？”
“哪能啊，这次可是有御史钦差到访，知府大人需得作陪。”管事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行了，都放这吧。”
“拿着这块木牌，还是月底来结账吧。”
驴车停在县城岔路口，秦大强拍了拍秦川川肩头："日头偏西前在老地方碰头。"
说罢调转车头，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朝着城北回春堂的方向而去。
药香混着煎药的焦苦从雕花窗棂飘出，他锁了驴车，走进医馆，报上母亲和弟弟的病症，看着老药师抓药、包纸，油纸里还特意多塞了几味温补药材。
秦川川则拐进城东巷弄，"翠记首饰"的金字招牌泛着温润光泽。
推门时铜铃叮咚作响，老板娘翠娘正用细银针串红玛瑙，见她进来，眼波流转间己放下手中活计。
“哟，这几日不见，姑娘越发神采出众了。”翠娘咧嘴一笑，两排白牙衬得眉眼都弯成月牙，甜腻腻的奉承话如同连珠炮。
翠娘打量着秦川川，眼前这人形象与上次大为不同，衣服己经换了崭新的精棉料子，一改了往日的穷酸，腰间还挂着县衙的木牌。
“又来县衙办事？”
“上次拖您打听的消息？”秦川川意识到这打量的目光，她经历过太多次了，对这种目光可太熟悉了，先敬罗衣再敬人，世道自古如此。
“有了有了。”
“这灵石可是稀罕物啊，所有的所有的现存的灵石都登记在册，注明了所有人和归属，普通人想要买卖灵石，需要得官府的批准，咱们通过去普通渠道，是拿不到这这东西的。
“普通渠道？难道还有什么特殊渠道不成？”
“自然，黑市。”
“黑市？”
“咱们松阳县，隶属于松江府，松江府内还有一处县城，名叫玄音城，城内每个月有一次仙人物品的坊市。”
“那这灵石……”
“自然可以代买，只是，并不是每次都能碰到有卖，而且，得多加点价钱。”
“加多少？”
“一倍。”
“不是我黑心，是实在风险太大，被抓到了可是杀头的罪过，来回路费开支也不小。”
“行，什么价？”如今是秦川川对这所谓的灵石门摸气不通，只能由着别人拿捏。
“按以往的成交价，下品灵石在20两银子一枚，中品100两一枚。只是中品少见，坊市里几年都未必都一块。”
只不过一块下品灵石就要20两银子，秦川川心中胸有惊雷，但仍然强自忍住，面色不显。
“那就要下品灵石，两块。”
“八十两，定金二十两。”翠娘笑盈盈的比了两根手指头。
这代购费可真是太黑了，赶明儿自家备了驴车，亲自去一趟就是了。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这样，十两，开市之后确认真的有货我再付十两定金，如果没货的话，也不影响我做生意的资金周转。”
“成。”
秦川川掰着手指头数着这次巨大的开销。哎，她简首都想找根绳子把自己给吊死了。
这系统，吃的怎么这么贵呀？
一块灵石，就20两，还换不了一次十连抽。20两，把他们家茶水摊子成本抛开，光营业额也得要赚上两个多月。
看来要想把这个系统养起来，非得找点一口气吃个胖子的法子来。
都说挣钱的路子都写在刑法里了，要不她找找《大雍律》来仔细研读研读？
抱着这样的心思，秦川川回了家。
今天她和秦大强不在茶水铺里，秦幺儿年纪还小，只能干干跑堂，秦母眼睛又有问题，全靠胡桂芬顾不过来，于是请了一个临时的帮佣。
这人是胡桂芬在村里的好友，都是农家妇女，干活麻利的很。
铺子打了烊，秦幺儿把柜台的钥匙还给秦川川，秦川川打开抽屉，细数着今天收入的银钱，还得紧赶慢赶着把今天的账给补上。
今天的收入也是500文出头，没想到桂芬婶子这么得力，他们俩今日不在店里，收入居然没有减少。
她心里不免对桂芬婶子高看一眼，都说人才难得，靠谱的自己人更难得。
“娘，咱们给桂芬婶子加点工钱怎么样？”
“我正准备跟你说这事了，今天店里可忙，她硬是前台后厨一起干，我光听着她前后跑了。”秦母对胡桂芬是连连夸赞。
“看来桂芬婶子是真拿我们当自家人，这种实在人可不容易找。”
“对，咱可一定要留住她，不能让别的铺子抢去了。”
秦川川家那茶水铺，像棵扎在青石缝里的老松树，任风吹雨打，依旧稳稳当当立在原地。
再也没有其他人想要挑战它的地位。
铺子里有了帮手，秦川川总算得了闲，能好好伺候她的菜园子，尤其是两块灵土。
都怪系统里的种子是绝户种，上次她卖了那老参，别无他法，只能从上面留了两根根须，种进了泥土里面。现在己经过去了近一月，泥土里的嫩芽抽高了一截。
这人参的根须来之不易，灵土目前数量稀少，只有两份。她也是左右合计没有办法，这次的两根人参必须得把时间延长到百年老参的级别，不然的话卖不出价钱，白瞎浪费灵土了。
这次在翠娘的首饰店里预定的灵石，如果茶水摊生意不好的话，差了银钱，少不得也得将人参卖一株出去。
哎，秦川川叹了口气，心下想要不还是努努力，想点别处的办法，尽量别动这老参。
“姐，干嘛呢？”秦幺儿也回了家。
“看看菜地，这好几天净顾着店里，都快忘了这菜地了。”
“你也好好歇息吧，现在铺子有桂芬婶子呢，你也少操些心。”他此刻哈欠连天，拍了拍嘴，“可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秦川川知道这几天把自家弟弟累的够呛，他只歇了头几日，后面就去铺子里帮忙了。
往常这时候，他早该蜷在老藤椅里，捧着不知从哪淘来的旧书打瞌睡了。
想起看书，秦川川心里有了一个早就在考虑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