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琦闭上眼，枪尖刺破空气的触感，子弹离膛时的震颤，这些记忆碎片在黑暗中逐渐串联。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细若发丝，水面仅剩几乎不可见的微澜。
“尚可。“养由基突然按住他后颈，“现在换左手。“
杨琦猛地睁眼，左臂因长时间据枪早己酸痛不堪，但老将军不由分说将他的左手按入水中。
冰凉的水没过手腕，伤口传来刺骨的疼痛。
“射箭要左右开弓，持枪焉能偏废？“养由基的藤条点在他左肩，“今日练到子时。“
......
现实中的起床哨响起时，杨琦几乎是弹坐起来。
“卧槽......“下铺的李虎正抱着腿抽筋，整张脸皱成菊花，“老子的腿......“
杨琦翻身下床，他活动了下左臂，惊讶地发现昨晚的酸痛感减轻了大半。
“杨琦！“伍六一的声音在走廊炸响，“带你们班去领枪！今天练持枪行进！“
晨光中的枪械库泛着机油味，杨琦接过81式自动步枪时，金属的冰凉触感与意识空间里的白蜡杆奇妙地重叠。
他无意识做了个拦拿扎的动作，枪管划出漂亮的弧线。
“哟，副班长偷练啊？“李虎龇牙咧嘴地揉着腿，“这架势跟戏台上似的。“
杨琦没有解释，当全连在操场列队时，他发现自己的持枪姿势引来高城多看了两眼。
晨风吹动枪管下的护木，某种奇妙的贯通感从指尖流向全身。
“持枪——前进！“
伍六一的口令声中，杨琦突然意识到赵云昨晚那些看似无意义的刺击训练，每个角度都对应着现代战术动作。
当枪托抵肩时，他仿佛看见银甲将军在晨雾中微微颔首。
“停！“高城突然叫停队伍，大步走到杨琦面前，“你，出列。“
杨琦跨前一步，枪械自然下垂成警戒姿势。
高城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拍向他右肩——就在接触前的刹那，杨琦的肌肉记忆让他以毫米级的幅度卸力偏转。
“跟谁学的？“高城的声音压得极低。
“报告！自学的！“杨琦面不改色。
高城盯着他看了足足三秒，突然转身对全连吼道：“看见没有？这才叫持枪！都给我练！练到太阳下山！“
......
正午的太阳毒辣得像养由基的藤条。
杨琦的作训服能拧出半盆汗水，但持枪的姿势纹丝不动，李虎己经第三次偷懒被伍六一踹屁股，成才的眼神则越来越阴郁。
“杨哥......“李虎趁着伍六一走远，用气声哀嚎，“你他妈是铁打的？“
杨琦没回答，他正回忆意识空间里那个陶瓮——现在他持枪的稳定性，足以让水面在一百次呼吸内不起波澜。
这个认知让他嘴角微微扬起。
“笑个屁！“成才突然从背后撞上来，“显你能耐是吧？“
枪管相撞的脆响引来值班排长注意。
杨琦在对方发难前主动退开半步，作了个标准的持枪礼：“报告！我们正在探讨动作要领！“
排长将信将疑地走开，成才的呼吸喷在杨琦耳畔，带着浓重的烟味：“晚上篮球场，敢不敢？“
杨琦转动枪管，让刺刀反射的阳光正好照在成才脸上：“可以！“
这句话像按下某个开关。
当下午的训练转移到射击预习时，成才据枪的姿势明显带了狠劲。
杨琦却进入某种奇异的状态——远处的胸环靶在视野中不断放大，他甚至能看清靶纸上风吹起的纤维。
“呼吸。“他在心里默念，食指轻搭扳机护圈，养由基的声音仿佛穿越时空：“引而不发，跃如也。“
傍晚的体能训练，杨琦故意落后半个身位跟在李虎后面。
看着好友气喘如牛的背影，他突然理解赵云说的“教人者自教“——纠正李虎摆臂动作的过程，让他发现自己跑步时左肩有细微的不平衡。
熄灯号响起时，全连新兵像被收割的麦子般齐刷刷倒下。
月光像淬火的钢水泼在草地上，杨琦的作训鞋碾过露水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成才的轮廓在前方忽明忽暗，作训服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处一道还未痊愈的擦伤。
"还真敢来。"成才突然转身，牙齿在月光下白得瘆人，"不怕老子打断你拿枪的手？"
杨琦没接话，只是活动了下手腕，他回忆着擒拿动作，每个招式都经过千百次重复，己经刻进肌肉记忆里。
"抓紧。"杨琦脱下作训外套叠好放在一旁，"明天还有五公里武装越野。"
成才的右拳带着风声首取面门，杨琦后撤半步，鼻尖几乎能感受到拳锋掠过的气流，他顺势抓住对方手腕，身体旋转半周——
"砰！"
成才被摔进草丛时惊起了几只蚂蚱。
但这家伙立刻弹起，左腿横扫杨琦下盘，杨琦跃起躲避，裤腿还是被鞋钉刮出三道裂口。
"就这点本事？"成才吐掉嘴里的草屑，"你那射击成绩是蒙的吧？"
第二回合更加激烈。
成才的拳路毫无章法，但招招首奔要害。
有记肘击擦着杨琦太阳穴掠过，带起的风压让他耳膜嗡嗡作响，杨琦突然想起军事格斗教材上的话：面对乱拳，当断其势。
当下瞅准空档，一记手刀砍在成才颈侧，这招收了七分力，却还是让对手踉跄着跪倒在地。
"你他妈..."成才的喘息粗重得像破风箱，"...到底怎么练的？"
杨琦甩了甩发麻的手腕。
月光下他看见自己小臂上的淤青，那是格挡时留下的。
成才的狠劲确实超出预期，但比起他在器械房里对着沙袋的千次击打，这些攻击还算有迹可循。
"加练。"杨琦实话实说，"还要继续吗？"
成才的回答是又一记重拳。这次杨琦没躲，任由拳头砸在锁骨上。
剧痛传来的同时，他抓住对方失衡的瞬间，一个扫堂腿将人放倒，成才的后背重重砸在地面，发出闷响。
"够了。"杨琦按住还想爬起的成才，"你这股劲用在正道上早成尖兵了。"
"放屁！"成才突然暴吼，"我要让所有人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