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痕
魔都的秋雨带着金属气息。沈溯站在医学院楼顶,看着雨滴在触到皮肤前诡异地改变轨迹。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最新基因检测报告显示第23对染色体末端出现了未知碱基序列——这些金色标记的片段正在所有接触过星火的人体内蔓延。
"第七例梦境共鸣。"
楚晚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镜面右眼映着雨幕,每个水滴里都浮现着不同人的梦境片段。最近一周,魔都各地陆续出现集体梦到青铜门的案例,所有梦者的脑电波都显示出相同的异常波动。
"不只是记忆残留。"她递过平板,屏幕上跳动着数百条脑电波图,"他们在无意识间构建着某种...通道。"
沈溯的眉心血痕突然灼痛。幻象中看到城市地下蔓延的金色菌丝网络,此刻正随着秋雨向上生长,细如发丝的菌丝刺入熟睡者的枕叶,在梦境中编织青铜门的影像。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灯光闪烁了七次。当门开时,走廊尽头站着穿病号服的莫小雨——自从孤儿院事件后,这孩子被安排在医学院特别监护。她手里的画纸还在滴水,墨迹却诡异地组成三维立体图:城市地下的菌丝网络中心,有个正在成形的门形空洞。
"它饿了。"小女孩的声音带着金属回音,瞳孔泛起短暂的金光,"想要更多梦。"
实验室里,林野的机械臂正连接着量子计算机。全息投影显示,那些新增的碱基对在特定频率下会产生共振,将人脑变成微型信号发射器。
"生物天线。"他的机械义眼闪过数据流,"星火在改造宿主..."
苏年突然推门而入,冰晶左眼结满霜花。她刚从城北污水处理厂回来,带回的样本试管里,金色菌丝在污水里疯狂增殖,形成微缩的七星阵列。
"不只是人体。"她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青铜门形状,"整个城市生态系统都在变异。"
暴雨骤然加剧。雨点砸在玻璃上,每一滴都留下金色痕迹。沈溯的手机自动解锁,屏幕上跳出陌生视频——量子科技园区地下停车场,保安的监控拍到了菌丝从排水管涌出,缠绕体轮廓的过程。
"认知具象化。"楚晚宁的镜面右眼流下银灰色液体,"星火在尝试...重塑零。"
莫小雨的画纸突然自燃。火焰中升起金色烟雾,凝聚成零年轻时的样貌。这个虚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冰蓝色长发间甚至能看到发丝拂动的细节。
"你们搞错了一件事。"虚影的声音不再机械,而是带着血肉之躯的温度,"我不是容器..."
实验室的照明系统突然过载。在爆裂的灯泡碎片中,所有人看到了闪回的真相:上古时代的青铜门前,冰蓝色长发少女将金莲按入自己眼眶的瞬间,有七道光从她体内逃逸——那才是最初的星火。
"...我是囚笼。"
全息投影切换为魔都立体模型。七个红点正在移动:污水处理厂、地铁变电站、医院太平间...所有菌丝密集处都向城市中心汇聚,最终指向医学院地下的老防空洞。
防空洞的铁门锈蚀严重,却诡异地结着冰霜。走廊墙壁渗出金色黏液,形成细小的七星图腾。最深处的手术室里,菌丝编织成巨大的茧,表面浮现着无数沉睡的人脸。
"记忆蜂巢。"苏年的冰晶左眼映出茧内结构,"它在收集所有关于青铜门的梦境..."
茧突然裂开缝隙。里面不是零的躯体,而是团跳动的金色火焰——纯粹的意识能量,核心处悬浮着微缩的青铜门模型。火焰分出一缕,轻轻触碰莫小雨的眉心。
小女孩的瞳孔瞬间变成纯粹的金色。她开口时,声音是数百人的和声:"门需要钥匙。"
沈溯的眉心血痕完全裂开。金光如丝线般射出,与楚晚宁的镜面右眼、苏年的冰晶左眼和林野的机械义眼连接,在空气中勾勒出完整的青铜门轮廓。
门开的瞬间,防空洞开始坍塌。无数记忆碎片从裂缝中涌出,每个碎片里都是不同时代的"他们":上古战场相拥而死的剑客与药师、民国火车站错过的军官与护士、现代研究所爆炸前相视而笑的科研搭档...
"原来如此。"楚晚宁的镜面右眼映出真相,"星火是..."
她的声音被轰鸣淹没。金色火焰突然暴涨,将西人吞没。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沈溯看到了最初的契约——不是诅咒,而是约定:每当星火失控,必有人自愿成为囚笼。
强光中,莫小雨的身影渐渐清晰。她伸手触碰火焰核心的青铜门模型,轻声说:"这次换我。"
金光骤然收缩。当尘埃落定时,防空洞里只剩下静静燃烧的金色火苗,和西个昏迷不醒的成年人。火苗中心的门模型不见了,而莫小雨的眉心,重新浮现出莲花胎记。
窗外的秋雨停了。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医学院楼顶的积水处,折射出小小的彩虹。在水珠蒸发前的瞬间,隐约组成了"谢谢"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