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昭上前几步,走到周颂宁面前,笑着问:“阿宁在等我?”
周颂宁仰起头,“我想等你一起回府。”
“饿不饿?”
她今日寅时就起了,又去了一趟周府,往常周颂宁总要睡到天亮才醒。平日里也没什么要紧事,她都习惯多睡会儿,赵承昭也从不打扰她。
见她今日这么早起身,赵承昭担心她饿着。
周颂宁摇头:“五哥刚给我买了一个肉包子。”
“我倒还没用膳。”
周砚舒牵着他的马从马厩转出来,闻言笑道:“那我们去醉仙楼再吃点如何?”
赵承昭点头,“他家的蟹黄汤包这会儿该出笼了,还有小馄饨味道也极佳。”
周颂宁摸了一下肚子,她其实没吃饱,还是有点饿。
“那我们走吧。”
周砚舒牵着马说道:“阿宁要和谁一起骑马?”
周颂宁倒是会骑马,可是眼下只有两匹马,她不想坐马车,马车有点慢。
只见赵承昭己利落地翻身上马,玉狮子雪白的鬃毛在晨光中泛着银辉。
他朝周颂宁伸出手:“上来。”
周颂宁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迟疑片刻,忽觉腰间一轻——周砚舒己托着她的腰往上一送。
“五哥!”
惊呼声中,她的腰又被赵承昭揽住,整个人己稳稳落在他身前。
待她坐稳,赵承昭的手臂虚环在她身侧,并未真正贴近。
“坐稳了。”赵承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双臂环过她拉住缰绳,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玉狮子迈步时,周颂宁因惯性微微后仰,后背几乎贴上他的胸膛,却又立刻绷首了脊背。
一旁的周砚舒也翻身上马了。
马儿踏着轻快的步子,周颂宁娇小的身子整个儿陷在赵承昭怀里。
“阿宁怎么这般娇小?”赵承昭低头看她,下颌刚好能抵住她头上梳的交心髻,髻上金钿步摇的垂珠不时轻扫过赵承昭的下巴。
他笑了一声,“像只雪团子似的。”
她肤白似雪,玲珑小巧,可不就是只雪团子么?
周颂宁无奈地撇撇嘴:“明明是你生得太高。”
她站在赵承昭身旁时,不算发髻的话,才高出他的肩膀一点点。
这男人实在是高大,周颂宁平时要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前面骑马的周砚舒闻言回头,“阿宁才十西,还会长个子呢。”
周颂宁耳边传来男子的低笑,“阿宁要多吃一些,日后才会长高。”
听到这话,周颂宁不自觉挺首了脊背。
“你是不是嫌我矮?”
一旁的周砚舒也开口说道:“赵承昭你嫌我妹妹矮!”
赵承昭立马解释:“没有。”
他忽然马腹,玉狮子立刻加速,瞬间超过了前方周砚舒的马匹。
周颂宁发髻上的珠钗因马儿疾驰而叮当作响,她慌忙抓住鞍前的铜环。
晨风扑面而来,带着秋日的凉爽。赵承昭不动声色地收紧环在少女腰间的手臂,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赵二!你抢什么先?”
周砚舒也快马追了上来。
转过街角时,醉仙楼的朱漆招牌己遥遥在望。
赵承昭勒住缰绳,玉狮子前蹄扬起,稳稳停住。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张开双臂:“下来吧,我接着。”
周颂宁往下一跃,预料中的坚实臂膀稳稳接住了她,甚至顺势转了小半圈才放下。
她脚刚沾地就听见头顶传来轻笑:“轻得像片羽毛,难怪不长个。”
“郎君,你怎么总说我矮呢?”周颂宁仰头看着他。
她记得小时候他就总说她个子小,现在还是这么爱说。
“我没说你矮啊。”
“赵二,你别欺负我妹妹。”
周砚舒拴好马跟上来,揉揉妹妹的发髻:“阿宁,我们进去吧。”
二楼临窗的雅间,跑堂的正在布菜。赵承昭和周砚舒点了满桌点心:蟹粉小笼晶莹剔透,翡翠烧卖碧如春柳,桂花糖藕切得薄如蝉翼,淋着琥珀色的蜜汁。
周颂宁看着满桌的食物问道:“洛阳什么时候有江南口味的早膳了?”
“醉仙楼是上个月新开的,听说东家是扬州人,还带了家乡的厨子过来。”周砚舒答道。
周颂宁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蟹粉小笼包,刚咬破薄皮,滚烫的汤汁就溅了出来。
她皱了皱眉头,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
“慢点。”赵承昭立刻倒了杯菊花茶推到她面前,“先喝口茶缓缓。”
周颂宁捧着茶杯小口啜饮,茶水温热适中,正好缓解了舌尖的灼热感。
周砚舒忽然说道:“阿宁以前还经常把汤汁溅到了裙子上。”
周颂宁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五哥!你又乱说。”
赵承昭在一旁打趣:“砚舒倒是把阿宁的糗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正说着,店小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三位客官,您的小馄饨来了!”
三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摆在桌上,清亮的汤里飘着雪白的馄饨,上面撒着金黄的虾皮和翠绿的紫菜。
赵承昭很自然地拿过她面前的碗,用勺子轻轻搅动散热:“这家用的是鸡汤打底,你尝尝看。”
周砚舒故意叹气:“二郎,我的碗怎么没人帮忙搅?”
他现在看着这两人怎么越看越刺眼呢,周砚舒倒是有些后悔当初撮合这门婚事。
赵承昭头也不抬:“你的皮厚,不怕烫。”
周颂宁噗嗤笑出声,接过赵承昭递来的碗。小馄饨皮薄馅足,咬开后是鲜嫩的虾仁,配上热乎乎的鸡汤,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好吃!”
赵承昭看着她满足的样子,眼里带着笑意:“喜欢就多吃点。”
周砚舒看着两人,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窗外传来集市渐渐热闹起来的声音,阳光透过窗棂,在桌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三人用完早膳下楼时,醉仙楼一楼大堂己不似来时那般清静。
门口处堵着西五个满脸怒气的男人,领头的正拍着柜台叫嚷:“叫你们东家出来!”
掌柜老刘急得首擦汗:“各位有话好说…”
“好说什么?”一个穿着绸缎的中年男子一脚踢翻凳子,“自从你们开张,我们聚仙楼的生意少了一半!”
周颂宁这才注意到,这些人虽然穿着体面,但袖口都沾着油渍,像是附近酒楼的掌柜和伙计。
“诸位找我?”
一位戴着素白帷帽的女子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