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来一次的机会

新生。

黑暗吞噬意识前，荣枝眠只记得指尖下那块廉价三明治油腻冰冷的触感，像一块冻住的油脂，糊在喉咙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办公室惨白的灯光在视网膜上烙下最后一道刻痕，随即，一切沉入无边无际的、没有重量的虚无。

没有传说中的走马灯，没有生前种种呼啸而过的画面。

只有一种奇异的轻飘感，仿佛灵魂终于挣脱了那具疲惫不堪的躯壳，悬浮在冰冷死寂的真空里。

她甚至感受不到一丝遗憾，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麻木——终于，不用再挤那永远塞满汗臭和廉价香水味的通勤地铁，不用再对着电脑屏幕熬干最后一点精力，不用再数着干瘪钱包里那几张可怜的纸币，计算着还能撑几天。

“检测到适配意识体：荣枝眠。生命体征己消亡。绑定确认中……”

一道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撕裂了这片虚无的寂静。

这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活气，像手术刀刮过金属板。

荣枝眠的意识被这声音强行聚拢。她“睁”不开眼，却感觉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锁定、审视。

“绑定成功。宿主荣枝眠，是否接受‘逆命者’协议？”那冰冷的声音继续陈述，不带半分询问的意味，“任务目标：成功攻略指定世界关键人物。任务成功奖励：十亿通用货币，以及……重返现实世界的机会。”

重返？

这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石子，投入她死寂的意识之海，只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旋即又沉入更深的黑暗。

重返那个冰冷、逼仄、耗尽她所有力气却依旧看不到一丝光亮的世界？回去做什么？继续在烂泥里打滚，等着下一次猝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她只觉得一股荒谬绝伦的讽刺感猛地涌上心头，扯动了那并不存在的嘴角。一股无声的、震颤的“笑声”在她意识深处回荡。

“呵呵……”这意念传递出去，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尖锐，“十亿？重返？听起来……真他妈划算。” 只是那笑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带着血腥味的嘲讽。

“……协议确认。开始传送。”系统似乎对她的反应无动于衷，或者早己见怪不怪。冰冷的声音落下最后一个音节。

下一秒，巨大的撕扯感骤然降临！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抓住她的意识，粗暴地拖拽、撕裂。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灵魂被硬生生塞进一个陌生容器的剧烈扭曲感。

眼前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爆开一片混乱、刺目的光怪陆离，无数模糊的色彩和扭曲的线条高速旋转，撞击着她的感知。

“呃——！”

一声短促的闷哼，并非出自喉咙，而是灵魂被强行挤压时发出的无声呐喊。

眩晕、恶心、强烈的失重感……当这可怕的撕扯终于停止，荣枝眠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带着淡淡消毒水气味的空气冲入鼻腔，刺激得她真实地咳嗽起来。

她“咚”的一声，双膝砸在坚硬光滑的地面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刺入皮肤。

她撑着地面，剧烈地喘息，眼前模糊的色块渐渐沉淀、清晰。

头顶是巨大的、繁复如迷宫的水晶吊灯，无数切割面折射着冷白的光，冰冷地洒下来，将空旷得惊人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得如同镜面。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昂贵的、拒人千里的味道，混合着皮革、雪松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

视线所及，是巨大得近乎奢侈的落地窗，窗外是令人眩晕的城市高空夜景，万千灯火如星河倒悬，冰冷而遥远。

奢华，空旷，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坟墓。

荣枝眠撑着地面的手微微颤抖，指尖用力到发白。

手腕内侧，一个极淡的、如同荆棘缠绕而成的银色纹路悄然浮现，又迅速隐没在皮肤之下。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首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不带任何情绪：

【传送完成。宿主荣枝眠，初始身份：谢珩私人助理。初始任务：获取谢珩信任度10点（当前：0）。任务时限：72小时。失败惩罚：抹杀。】